温含站在扶栏边,一根手指抵着红棕色的栏杆,他们之间的谈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他毫不怀疑楼下温子仁他们也听见了。
江庭上来之后,他撇过去,一脸不爽:“你废话真多。”
江庭看了温含一眼没说话,他取下跨在肩头的书包,提着两个肩带:“要我帮你放进去吗?”
顾栀摇头,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书包。
递给她的时候,江庭有些好奇,“有点重,你里面放了什么?”
顾栀想起那个铁盒,是挺重的。里面肯定都是爸爸很珍贵的东西吧。
顾栀看了眼楼下,他们俩相濡以沫过得很好,她现在不知道该不该给妈妈了,她现在这般开心,像爸爸希望的那样。
或许,就这样对她最好。
顾栀收回目光对他如实的说“我放学回以前家里拿了点东西。”
“哦。”
江庭没有继续问,温含早就没有了耐心,他准备回去,路过的时候还推攘了一下江庭,在温含的眼神逼迫下江庭只好跟着温含向他房间走去。
江庭在身后抱怨道:“急什么?”
温含没有说话,他拉开门后就站在门口看着江庭。
江庭把他推了过去,准备回头关门。
门口,顾栀忽然喊了一声:“江庭”。
难得被同桌喊了自己的名字,江庭手扶着门看过去。
顾栀说:“明天见。”
江庭嘴角弯起,精致的面容在灯光下格外清晰,“明天见。”
然后,就关上了门。
顾栀看着白色的门,心里空落落的,她感觉四周忽然少了点什么。
温家一如既往地安静了,烟火气息,在遥远街道上,这里什么都没有。
哦不,这里有,有她之前追求的万籁俱寂。
她想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告诉以前的自己,12岁的时候一定不要和妈妈一起来温家。
那是一个会告诉你,原来呀,你最喜欢的是耳畔清风,街道人声的地方。
耳畔清风会吹动你的发丝,你会不耐烦的随手将她扎起,街上人声鼎沸你会停笔烦躁的捂着耳朵,可现在面对温家你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忍受,压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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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江庭倚靠在门上,一只手放置在把手上,他看着温含开玩笑般问道:“你今天很不正常啊?忽然叫我上来干嘛?”
温含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两条大长腿随意的放着,“呵~”
江庭:“你这个样子真欠。”
温含:“你也是。”
两人忽然笑了起来。
江庭笑了一会,不知不觉就坐到温含灰色的大床上,他依旧问:“温含,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你知道这句话的吧?”
温含轻颔“身为比你高一届的学长,知道的自然比你多。”
“呵呵~”他又问“所以,温学长你到底要说什么?”
“说什么呢?”他坐在椅子上,很认真的看着江庭,好似在组织语言,好几秒之后他又问了一遍:“你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
温含若有所思,应道:“也是。”
温含没有点破,江庭却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有些事终究是要来的。
江庭眼底冷淡,他难得好好的坐在床上,两手自然的放在两侧,不知道在看哪里出神。
当年那件事发生时王猛才14岁,年级尚不构成刑事犯罪,在少管所呆了一年多,算着时间他出来的日子也就是这几天了。
“还有几天呢?”江庭目光炯炯的看着温含声音却意外的没有起伏。
“应该快了吧。”
“哦。”江庭应了一声,从床上起来,他看向温含:“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温含回头看了眼书桌上的闹钟,才9点刚过半,他说道:“还早吧。”
江庭却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早点睡。”说着他准备走了。
“江庭”温含在身后叫了他一声。
“嗯?”江庭回头。
他眼眸深邃,其中担忧之意极近夺眶而出,对上江庭的目光他叹了一口气很认真的说:“别冲动。”
“他就算来找你了,也别冲动。都过去了,知道吗?”他声音渐低,也不知道江庭有没有听见。
江庭停下的脚步重新抬起,有些狼狈的去开门。
温含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步过去拉住想要落荒而逃的江庭。
江庭皱眉看着被温含拉着的手:“你松开。”
“你先答应我。”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着温含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放开我。”
“放开你?”温含冷笑:“放开你让你过两天去找王猛吗?”
“我TM今天就是要跟你说,不要和王猛动手,错已经犯下了,他也已经受到惩罚了。”温含靠近江庭,推了他一把,冷声道“够了,你知道吗?”
江庭后腰咯在门把手上,却恍若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僵硬了一瞬,低下头。
等他再抬头看向温含,却已然不再像刚刚那副平淡的样子,他的眼神狠厉看的温含一阵心惊。
江庭站直了腰板直视温含:“什么叫够了?他毁了一个女孩子?以我的名义,经我的手毁了一个女孩子!就这样过去了吗?”
他要紧了牙关一字一句的说:“杜梨就那么轻贱吗?”
江庭用自己最冷静的语气说着最令人窒息话,声音清淡却一字一句撞击着温含的心。
温含楞了一下,他抚了抚江庭肩头,轻声说:“可他已经受到自己的惩罚了。”
江庭转过头:“我说过,他不来找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他要是去找你了呢?”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奉陪到底。”
温含实在是心累了,看起来疲惫不堪,不似先前的怒吼,他说“王猛犯了错了,他的人生已经有污点了,可是你还年轻,你才15岁,才初二。”
温含神情恍惚,声音低了下来“你的人生还在后面,还没开始。”
正是少年冲动的时候,温含实在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温含眼神黯淡,整个人疲惫不堪,说句实话,要是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比江庭冷静多少。
他可能,更过分。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死循环,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谁都逃不过道德的谴责。
江庭不止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轻信一个人了。
是他亲手把一个女生推进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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