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拼命疾驰。车厢和木板晃荡得几乎快要散架。
玉翠身子一歪,扑通跌倒。
她痛呼一声,蹙眉揉了揉膝盖,一抬头,只见那贺小将军小半个身子悬空,眼着就要跌下来。
糟糕!
玉翠瞳孔一缩,赶紧以跪坐的姿势爬起,使劲抵住他,咬牙往里头推。
外头轰隆一声响雷,惊得她头皮发麻,玉翠下意识扭头朝外看去。
乌云迅速聚拢在一起,黑压压一大片。山风呼啸嘶吼、林间群鸟惊飞、草木疯狂摆动。
“要下大雨了。”玉翠呆呆地低喃道。
“是啊,”王大夫皱眉接过话,“看这情况,要不了多久,就会大雨倾盆。”
大雨、山道、追兵、病患……都是不利条件,组合在一起更是糟糕透顶。
玉翠不敢再想,面色瞬间苍白。
怂怂的团子拱到玉翠身旁,呜呜低唤。它圆乎乎的身子颤抖得厉害,连尾巴尖也打着颤。
玉翠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艰难地朝王老大夫问去:“他们是骑马,还是驾车?”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后头的追兵。
“几十人,骑马。”老大夫沉声答。
“那,那……”玉翠说不出话来了。
她愣愣望向外头阴沉沉的天空,若暴雨如注,这窄道上,他们的马车行进会更艰难;而敌人的骏马却会方便很多。
追上,追不上,都好像难逃一个死字。
马蹄声纷沓,越来越近。恐惧感从耳朵冲进心底。
玉翠忍不住探头朝外望去,几十个身骑高头大马的男人映入眼帘。他们驱驰着□□马匹,扬鞭朝这边追击。
有五六位正弯弓搭箭,瞄准了玉翠他们的马车。
大雨未至,箭雨先来。数支利箭飞出,死亡的阴冷气息无限逼近。
玉翠赶紧撤回脑袋,一支箭“咻”地一下贴着她的颈侧划过,差点一箭穿喉。
她抬手摸向颈侧,低头瞥了眼指尖。还好,只出了一点血,玉翠长舒一口气。
王老大夫沉声提醒:“丫头,小心些。他们可不是一般的流匪。”
玉翠点点头。
马车颠簸中急行,后头追击的“箭雨”忽地没了。
怎么回事?玉翠瞬间警觉起来。
后方厮杀声渐起,马蹄声纷踏徘徊。依稀可辨狂风中的刀剑碰撞相接声。
王大夫将侧帘掀开一条缝,眯眼打量外头情况。他辨认了一会儿,神色不见舒展。
玉翠忍不住问:“王大夫,是周小侯爷派的援军赶来了吗?”
“是小将军的侍卫。”王大夫放下帘子,眉头紧锁。
侍卫?
玉翠愕然,既是贺小将军的侍卫,为何之前不见踪影?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玉翠倏然抓住一条思绪——这恐怕是不轻易现身的暗卫吧!
这意味着什么?
她掐了掐掌心,逼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分析形势。
马车撤离营地时,驻军和流匪正拼杀;眼下只有敌人追来,援军却迟迟不至,显然是落入下风,无力派兵过来。
而王老大夫见暗卫现身,不喜反忧……说明情势不妙,只能挡住一时,而不能彻底扭转局势。
完了,恐怕真要命丧于此。玉翠双肩塌下,一股凉意自心底幽幽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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