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加莫娃在等着谢尔巴科夫出现。
她盯着公路，觉得在萨夫琴科后面，一定会有谢尔巴科夫。就在她眼睛盯着前面的时候，又一声枪响，鲨鱼倒下了。倒在饭店台阶上，离橄榄一步之遥。巴莫刚想喊，又被她按住。一个穿着黑衣，戴着墨镜和橄榄帽，拿着枪的男人出现了。不用说，是从后山过来的。她伏下，瞄准，射击，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只听见一声枪响，黑衣人倒下了，他捂着受伤的右手痛苦不堪。
加莫娃跑了过去。
他左手要去摸身上的手枪，她又一枪，左手也断了。巴莫跑了过来，发现鲨鱼和橄榄都死了。这才走到黑衣人身边。手断了，但是，他很清醒。他望着加莫娃，嘴角露出一丝无奈。
“你是加莫娃？”
“是的，你是T处处长谢尔巴科夫。”
谢尔巴科夫长长出了口气，是嘲笑自己还是佩服对手，心情复杂，说你不愧是我们培养出来的“燕子”，身手蛮不错的。可惜啊！你走错了路，回不去了。告诉你，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找到你。我跟萨尔琴科都不是专业的杀手，没有杀手那样的素质，我死了，局里一定会派S小队过来的，一定会派“梅卡德尔”过来的，那个时候，你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顺便告诉你，你的家，包括吉娣的家，全部流放到西伯利亚去了。你用自己家庭十几个人的生命，换回了所谓的爱情，你背叛了祖国，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永远没有好结果。说完，他舌尖顶开嘴中的毒药胶囊，死了。
加莫娃放声大哭。
“我们活着，就是胜利。”巴莫看着地下的尸体，拿着钱，把饭馆的老板喊了过来，让他们找些人，把这个地方收拾了。他把对方身上的东西全部搜集出来了，放在一个袋子里，扔上了汽车。汽车上，两个司机都吓傻了，被巴莫大骂一顿。他站在一边，不理解加莫娃为什么哭得如此厉害。
她的双肩在微微发抖。虽然没有了声音，但是，内心的痛苦通过她的脸、她的肩、她的手看得出来。谢尔巴科夫的话，像一支箭，射向她的心脏。她确实为了爱情，不但把自己全家十几口搭上了，而且搭上了吉娣一家。她知道，流放西伯利亚的人，没有几个活着回来的。在这一刻，她恨自己为什么如此自私。“难道就是为了爱科尔曼托，就要付出如此代价吗？难道十几条生命，就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吗？”她觉得自己是如此残酷无情。她背负着罪恶感，像沉重的十字架，再一次把她压得抬不起头来。“我是叛国者，我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她的耳边，再一次响起谢尔巴科夫的话。忠诚、训练、献身、被捕、逃脱、追杀、奋起，一次又一次，她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却从未正视这个问题，今天，她彻底被对手唾骂，体无完肤，她第一次面对祖国这个词。她觉得这个词，如此的轻，却又如此的重，重得你背不起。
她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祖国。
但她确实背叛了自己的祖国。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永远没有过去。”她望着他，迷惑说，“说我是叛徒，背叛了自己的祖国。巴莫，我不想做叛徒，更不想背叛我的祖国啊！”她揪着自己的头发。
坐在汽车里，加莫娃倒在巴莫怀里，仍然痛苦万分。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给她最大的安慰。但是，无论他如何安慰，她都无法从这种痛苦中走出来。谢尔巴科夫的话，是比子弹更残酷的杀戮。以前她面对的是对手的追杀，咬咬牙，挺过去了。而现在不同，现在她面对的是祖国，是一个看不见，又挥不开的东西，像自己父母，你有时候讨厌她，又没有办法离开她。从小，父母和老师就教导自己，你可以不爱事业，你可以不爱男人，但是，你永远要爱你的祖国，没有祖国，我们都要成为孤儿。
“我杀了自己的父母？”她诅咒自己。
巴莫把两部汽车打发回去，让他们告诉家人，自己有些事，这几天就不回去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哪里。他拦了辆车，带着加莫娃，来到清迈最好的饭店，他在这里有一间包房。加莫娃已经萎靡不振，人整个瘫了，没有任何精神。他扶着她进房间，给她脱衣服，扶着她走进浴室，给她冲洗，又抱她上床。她像一个婴儿，任由他所为。
“可怜的人儿。”他摇着头。
一会儿，她就沉沉地睡着了。
巴莫穿好衣服，他给加莫娃留下一张字条，走出房间。他来到警察局，找到好朋友，了解情况。又来到出入境管理局，询问护照办理情况。办好这些事情，他买了些东西，回到饭店。走进房间，加莫娃还在沉沉地睡着。他知道，她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他坐在床边，就那样看着她。
第一眼看见她，是熟悉，是小妹般感觉；跟她做爱，是激动，是一种新鲜感的激动；再次跟她做爱，是迷惑，是她的妖和媚，让他不能自拔；而现在，更多的是敬佩。当他知道她是为了自己背叛祖国感到难过时，一种敬仰的情愫在心里油然升起。他感到这个女人再也不是烟花女子，而是一名坚强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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