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媚瞟了冯总一眼,脸红了红,马上又白了,气忿地说:“你,你们居然要赶我们走?南珠人就这种素质?难怪你们改革开放了这么多年也没搞出什么名堂来!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你们伍市长请来的,是来给你们拍电视片的,你竟然要赶我们走!”
服务员怯声道:“对不起,我们只是照章办事……还有昨晚的电话费,六十六块,也请付了,要不总台不会开通电话了。”
刘媚抓起话筒听了一下,随即放下了:“好呀,连电话也掐断了,真要将我们扫地出门!好,我们走!”说着板起脸,胡乱地收拾东西。
服务员说:“要不,你们找伍市长说一下,要他给总台打个电话。”
刘媚眼睛一瞪:“说什么说?我们是来要饭的吗?南珠不欢迎我们就不拍电视了吗?会拍得更好!我们走,招呼都不要跟伍宝林打!”
冯总拦住刘媚说:“刘老师消消气,服务员知道什么,肯定是没衔接好,别和她们计较。这样吧,续房和电话费的事,交给我去处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你别管!气死我了,我不想干了!”刘媚一屁股坐到床上,气忿难平。
“这点小事,好处理的。”冯总对尤奇使了个眼色,出门去了。
尤奇这才想起自己的责任,忙上前劝慰:“冯总说得对,小事一桩,你就别生气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呐。”
刘媚鼻子里哼哼说:“我主要是生伍宝林的气,太小人了!”
尤奇说:“也许是他的秘书太不会办事了。”
“也许是他收不了场,故意赶我们走!”刘媚说,“我真的就这么走了?他想得美!请神容易送神难!”
两人正说着,敞着的门被敲了两下,进来一个提着皮包,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肥肉堆积的脸上嵌着一对小眼睛的人。
“请问,是刘媚小姐吗?”
“我是,”刘媚起身和他握手,“您是——?”
“我是陈国强”。
“噢,是陈书记呀,有失远迎,请坐请坐!”刘媚以夸张的热情摇了摇陈书记的手,将他让到沙发上,又将尤奇作了介绍,“这位是《北部湾大潮》的编剧,著名作家尤奇。”
尤奇被著名两个字弄得脸上一红,忙与陈书记握了握手。
“陈书记,我还以为见不着您的了。”刘媚说。
“此话怎讲?”陈书记有点诧异。
“我们正准备返回深圳呢。才住了一天,你们的迎宾馆就不迎宾了,逼着我们退房。”刘媚说。
“有这种事?我要狠狠批评他们!”陈书记随即从皮包里掏出手机来打,“喂,刘主任吗?我陈国强呵……《北部湾大潮》剧组有两位同志住在这里吧?听说要赶他们走?这样不对嘛!人家是来宣传南珠的嘛,接都接不来的嘛……他们的食宿都挂在接待处帐上,对。住几天?住几天挂几天。就这样。”
这时冯总回来了。刘媚便指着冯总说:“这是深珠公司的冯总,要不是他帮我续了房,劝我留下来,我又考虑到拍电视片的大局,我们真走了呢!你们的伍副市长太不够意思了,言而无信,把我们接过来,就扔在这儿不管了!”
陈书记笑得眼一眯,眼睛就不见了,只剩下两条缝,摆摆手说:“也不能怪他言而无信,你们拜错码头找错人了。他一个管科技的副市长,连市委常委都不是,有什么权力决定拍电视片?他作不了主的了。能作主也是越权,宣传文化这一摊子都归我管。”
刘媚说:“我们也晓得意识形态都由您管,所以一来就向您电话请示汇报。这下好了,就像红军长征途中望见了北斗星,有您指引方向,我们就不会走弯路了!您一定要支持我们哟!这样吧,我们邀请您担任此片的总策划,不知陈书记意下如何?”
“我可以给你们做点协调工作,至于头衔嘛,无所谓的啦。最困难的,是资金问题,没有这个——”陈书记伸出右手作了个点钞票的动作,“是办不成事的了。”
刘媚说:“我框算了一下,十集,大约需要60万。并不是个大数,花60万拍个电视片来宣传南珠,还是非常值得的。”
陈书记笑道:“对深圳来说不是大数,可对南珠来说,可就不小了。市财政困难得很,发工资的钱都是借的。要市里拿钱,几乎没有可能。”
这时冯总插进来说:“我看这样吧陈书记,市财政如果有困难,这笔资金由我们深珠公司出,只要以后我们公司的工作也得到市政府的支持就行了。”
“好呀,有气魄!”陈书记手在膝盖上一拍,“这样吧,你出具一份出资认证书,刘小姐你们就马上可以开始工作。我让秘书通知有关负责人,来开个简短的协调会。”
冯总立即到街上打印出资认证书去了。
尤奇算是开了眼界,60万这么一个巨大的数字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从冯总嘴里溜了出来,好像那只是一个数字,不是钱似的。刘媚兴奋得两颊绯红,话也愈发多了,一边不停地陪陈书记说话,一边不时地瞟尤奇一眼。那炫示的意味是显而易见的。
不一会,宣传部长、文化局长等一干人陆续来到,寒暄一阵后,就到小会议室正儿巴经地开了个协调会。所谓协调,也就是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回事,采访时提供用车和接洽方面的帮助。最具体的一件事,是由文化局确定了一个联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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