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绝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列出优缺名单。
《FROZEN》论外,《熔炉》自不必提,剩下的三部作品里一部舞剧,演的是某着名历史人物的一生,两部话剧,一个讲述动荡年代下的众生百态,一个剖析现代都市的物欲横流,光看题材和内涵,哪一部胜出都不意外。
但,舞剧那部严格来说属于改编,竞争力要弱一些,另两部原创话剧里现代背景的那个则是场外爆雷,主演夜御四女的聊天记录还在V博等地挂着,瓜正新鲜,不晓得会不会对评奖产生负面影响。
莫非是《熔炉》和《胡同的黎明》杀入决赛圈?
秦绝拿不准。
戏剧版《熔炉》能斩获个人奖和作品奖,多少占了“多媒体戏剧”赛道的便宜,眼下的综合类奖项却是实打实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哪怕她对袁萧有信心,也不禁觉得《熔炉》半拍摄半演出的形式不太“正统”,和那部舞剧以及爆瓜的现代话剧一样有着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的缺陷。
不出预料的话,获奖的应该是《胡同的黎明》了。秦绝思考的同时,袁萧也做出判断。
他查过资料,作为一部原创话剧,《胡同的黎明》各方面都相当“王道”,不论是故事内核还是中心思想都一脉相承自经典戏剧,犹如一位打从娘胎里出来便被严格培养的优等生,简直不能再根正苗红,得奖根本是顺理成章。
呼。也好,正好我因为之前太紧张,准备的获奖感言都忘得差不多了——
袁萧的思绪被洪亮的宣奖声打断。
“获得第三十三届金兰奖,最佳剧本的是……”
“《熔炉》!”
袁萧和秦绝的心脏同时一跳。
原来如此,是觉得《胡同的黎明》正归正,但过于样板戏了么。秦绝瞬间反应了过来。
她却是不知评审团在评选时也会将教育意义和社会影响考虑在内,在这两点上,以内容破圈的《熔炉》是毋庸置疑的佼佼者。
袁萧是一路飘上去的。
掌声如风,他像只气球,轻飘飘地被吹到了舞台上。
林朝歌的手和奖杯的重量拔河似的,把袁萧的魂儿拽回地面,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到了立式话筒前。
还比麦克风矮了一截。
袁萧:“……”
一米七二怎么你了!
林朝歌(186cm)就等着看他这一愣一愣的模样,哈哈大笑着走过去伸手把话筒调了,如此“纡尊降贵”差点没把袁萧吓蹦起来,但奖杯证书拿在手里他又腾不出手阻止,只好顶着一张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再欲再止的惶恐脸要哭不哭地给林朝歌鞠躬。
台下的秦绝眉毛抽搐。
林朝歌你……好可恶的乐子人!
虽然她心里清楚林朝歌作弄袁萧是在给大家展示“这小子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获奖,是真的震惊坏了”,但伸出援手的方式有很多种,林朝歌偏偏伸出圆手搓了袁萧一顿。
……算了,他可能就是单纯地想玩袁萧。
或者说,这家伙平等地玩弄所有人。
秦绝暗自叹气,感同身受地为袁萧掬了一把同情泪。
台上,袁萧心情复杂地瞥了眼高度合适了的话筒,轻轻吸一口气,惯例先感谢了一圈,然后微妙顿住,用紧张得细成了一条线的声音道:
“呃,实不相瞒,我上台的时候打的腹稿现在已经全忘了……”
场下响起善意的笑声。
袁萧舔了舔被忐忑夺走了水分的嘴唇,再次开口。
“非常荣幸能够,获得这个‘最佳剧本奖’。
“我之前……偶尔会迷茫,迷茫自己写出来的东西,究竟是真的能让笔杆子起到一个喇叭的作用,还是哗众取宠,用噱头博人眼球。
“后来一位老师告诉我,‘文艺工作者不能困在小众的魔咒里,那样只会促生傲慢和清高,让人深陷精神囹圄,顾影自怜’。我就问那应该怎么做呢?她说:‘要相信人民群众的力量’。
“那时候我刚刚跟她分享了《熔炉》获得金兰奖提名的事,我到现在都记得,她看了一下我的脸然后问我:‘你不高兴?你在怕什么?’
“我说……我走得好像太快了,我怕自己失去本心,怕自己迷失在鲜花和掌声里,忘记了写东西的初衷。
“老师就说,‘不要怕荣誉,不要怕出名。你的作品出名了,才会有更多更多的人过来看。’
“‘不管过程是什么样的,不管这些最初的观众是冲着什么来的,你要知道,多一份注视,或许就多一份觉醒,多一份觉醒,或许就多一份能让事情好转的契机。’
“‘我们文艺工作者从来都是来自人民群众,也始终与人民群众站在一起。所以不要排斥、抗拒,你要相信大家是一体的。’”
“我当时——说来惭愧——我当时听完这些,第一反应是更害怕了。”袁萧说到这的时候场下又笑,“因为我确实,在这方面没有特别多的自信,我很担心遇到那种,就我出发点是好的,却好心办坏事,最后反而让事情变得更糟的情况,我也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能一直抵挡住诱惑,一直保持初心。”
“老师看出来了,就接着说:是,成名必然会有压力,你会面对很多非议和考验,必须时刻警惕,时刻严格要求自己,你要比谁都清楚你在走钢丝,稍有差池就会跌入钱权名利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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