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过后,一直慢吞吞走在后面的易茗,快步跑了过来。
斐一班刚想在心里夸一句,【还算有点眼力劲】。
就看到易茗越过他,伸手扶着易申飞拄着拐杖的胳膊,带点小小抱怨地说了一句:“阿爸,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躺了一天了,阿爸出来透个气。”易申飞明显没有说实话。
陶彩蝶从里屋厨房跟着易存章出来,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焦虑地絮叨:
“这哪能行?贵客哪里会看得上我的手艺?这哪能行,哪能行……”
身为易家村的贵客,如假包换的决策者,斐一班感到无比生气。
这一个一个的,装得好像很尊重他似的,实际根本就是想要直接把他冻死。
他都在门口站了好几十秒了,怎么还没有人请他进屋?
非要看他发抖才开心吗?
想得美!
他一个大冬天都只穿短衣短裤的大好青年,是这么点温差,就能让他抖成筛糠的?
最后,还是陶彩蝶把斐一班请进了屋,开口就是一句:“您冷不冷?”
斐一班很想回一句:【我冷不冷您看不出来吗?】
嘴上却还是强压着颤抖,又酷又炫、又贵族又礼貌地来了一句:“我不冷,谢谢您的关心。”
易茗把易申飞扶到卧室,在里面喊了一声:“阿妈,我之前寄给阿爸的外套还有在吗?”
“在的在的。”陶彩蝶说。
“那我怎么找不到了?”易茗又问。
“在那个红色的木箱子底下压着,都还没打开过,我去给你拿。”陶彩蝶说着,就进了房间。
斐一班看了看易茗家的房子。
在这个贫穷的小山村,房子多半都不怎么好。
易茗家是这些不怎么好里面最不好的。
他甚至怀疑这里究竟是不是和他用同款手机的易茗大姐的家。
这也是为什么,斐一班没有二话不说直接跟着易存章进去。
这间破旧的村屋背后,离得不算很远的地方,有一栋和易家村格格不入的现代化别墅。
四层楼的大别墅,外墙是大片大片的花岗岩,还有些以现在这个距离看不清楚是什么的外墙雕塑。
别墅的前面有一个大水潭。
水潭里面放着两艘很有设计感的小木船。
不管是外观设计,还是周边环境,都有种比这个村子其他所有的房子加起来还贵气的感觉。
从易茗的用的手机价格推断,那个别墅才比较有可能是她的家。
斐一班一度为自己的蹭饭选择沾沾自喜。
一不小心,就给自己选择了一顿环境宜人的晚餐。
只可惜,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他的想当然。
住在这间破旧村屋的一家三口,并不能用易茗的手机作为推断依据。
而是应该从她脚上穿的那双“n”都只能倒着长的nb鞋,得出最终结论。
这个住所,即便不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绝对称得上寒酸。
是比让斐一班接受无能的易家村村委会,还要破败很多的情况。
陶彩蝶进去没多久,易茗就提着个袋子出来,对斐一班说:“斐先生,这件风衣是全新的,您看看能不能穿。”
“我怎么可能……”
斐一班的音量有点高,反应也有点大。
不管是“n”倒着写,还是“√”倒着画,都算得上是斐一班童年最大的心理创伤。
他现在的种种行为。
喝的要拍卖的,吃的要最好的,穿的要最贵的。
说到底,都是对小时候创伤的报复性修复。
冻到现在这个程度,易茗如果再拿一次军大衣给他。
他说不定还能在冻死和军大衣之间,出尔反尔,选择【大衣君】。
再怎么丑,再怎么旧,人家好歹也是正品军大衣。
但“高仿”或者假冒伪劣,是真的超出了斐一班的心理底线。
在冻死和穿易茗拿给他的“高仿”之间,他绝对可以做到宁死不屈。
尽管如此。
音量也提上来了,反应也做足了,严词拒绝的话,斐一班还是只说到了一半。
因为易茗拿给他的,是一件装在burberry手提袋里面的经典款trench风衣。
做了这么多年的贵族,斐一班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包装袋的质感,绝对不可能是假冒伪劣的。
等到他忍不住好奇,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
不管是面料还是商标,绝对都是正品中的正品。
这就让斐一班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诚然,这件风衣对他来说,价格是很日常的。
国内的售价,也就相当于两台顶配的最新款苹果手机。
可这样的一件风衣,又着实和这间破旧的村屋,还有易茗身上穿的衣服鞋子,是格格不入的。
会不会是这家的长辈也和韩女士还有斐厂长一样,明明很有钱,却一点都不在意穿着打扮?
宁死不屈的斐一班把风衣套在了身上。
这不是他平时穿的码,因此袖子略微有些短。
但也仅仅就只有这一个问题。
原本设计就比较宽松的风衣,除了袖子就不再有不合适他穿的地方。
斐一班认真端详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风衣。
心道:【这穿风衣的男生怎么这么帅?】
“后面那栋别墅也是你家的吗?”斐一班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
肯定是这样的!
这应该是唯一可能的解释了。
“不是。”易茗不带情绪地予以否定,淡淡地说,“只有这里才是我家。”
“是吗?”斐一班饶有兴致地看着易茗,“这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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