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9点。
日本，东京。
经过长达十四小时的飞行，一架来自纽约的飞机缓缓降落在东京国际机场。
身穿棕色大衣的青柳彬光摘掉眼罩，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僵硬的双腿，收拾好身边的东西，离开飞机。
一出舱门，冬季冷冽的寒风吹在他的脸上，那头留得更长的黑发在他身后轻轻晃动。他走在人群中，身边没有一个同伴，随客流一起进入大厅。
作为日本客流量最大的国际机场，大厅内人头攒动，审查台前排起一眼过去望不到队首的长队。
青柳彬光看着队伍丝毫不慌，拿出护照等各种材料，打算办理最后一道入境手续。
日本对美国免签，最长可停留九十天，对来旅游的普通游客绰绰有余，之前他休假来玩时就是收拾好东西直接过来，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他会长期留在日本。
——以联邦调查局驻东京办事处外勤探员、使馆司法随员的身份。
……
一年前，青柳彬光初次和疑似联络人的组织成员见面，对方让他申请成为驻守东京的外勤探员。
对组织的命令，不管能不能达成，他首先会去做，至少态度过关。
所以在几周前，在其中一位驻东京的外勤探员回来后，青柳彬光第一时间申请接任。
当时竞争的有几十人，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真的能被选中……
……
二十分钟后，青柳彬光走出机场，长长地舒了口气。
幸好外勤探员持有的是外交签证，能走特殊通道办理手续，不然至少得排队两三个小时。
没等他走几步，路边一辆雪佛兰的车门打开，司机下车对他挥手示意。
“嘿，这里！”
青柳彬光朝那里看去，招呼他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白人男性。对方身材高大结实，穿着一件单薄的牛仔外套，头发和眉毛是淡金色，有一双绿色眼睛。
在来之前他看过资料，认出对方就是另一位驻守的外勤探员。
他自然地走过去，在到对方跟前时暂时放下行李，对这位同事伸出右手：“青柳彬光。”
“我叫维戈·亚当斯，你喊我维戈就好。”同事伸手和他握住。
两人握了握后双双松开，青柳彬光看向旁边的雪佛兰，“谢谢你来接我。”
他这句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他们说好听点是外交人员，实际上只是其中级别最低的存在，不可能特地聘请司机接送，最多同事间帮个忙。
而且这个帮忙不是义务，帮是情分，是好心，不帮也有一堆挑不出毛病的理由。
“不用客气，我们以后是同事，需要互相帮助。”维戈露出爽朗的笑容，看了看他脚边的行李，“走吧，我送你去你的公寓。”
……
灰色雪佛兰朝着市区方向开去。
青柳彬光在得到允许后打开车窗，让外面冷冽的空气流通进来，打量起这个和华盛顿不同的城市。
东京很热闹，作为日本最大的城市，它人口高达一千三百万，东京都市圈的人口更是超过三千七百万，日本近三分之一的人都住在这里。
他来过这个城市好几次，对这里并不陌生。
“等你正式开始工作，使馆会给你配车。”维戈开口，最先提到通勤问题，“给我们的一般是雪佛兰，比如我们现在坐的这辆。如果你喜欢其他车型，可以对他们提，只要不是太离谱，他们都会接受。”
“雪佛兰就行。”青柳彬光说完，顿了一下后问：“我的公寓在哪里？”
在他来日本前，向替自己办理部分手续的后勤人员提过要求：不要一户建，希望是带阳台的高层公寓，最好就在港区。
他不怕凶杀案，但没必要为了离新一他们近一点，特地住到他家附近，肯定是工作方便——不管是哪一份工作——更重要。何况两地本身就不远，东都铁塔就在米花町与港区交界处，开车就二十分钟。
对方当时听完就给出一个方案，说离开的那位探员房子租期没结束，还正好符合他的要求，问他要不要去看看。他答应了。
“港区的港南十丁目，一栋高级塔楼公寓的第二十五层。客厅里有很大的落地窗，能看到东京湾、东都铁塔和铃木塔，夜景很不错。”
“你去过？”青柳彬光发现他似乎很熟悉。
“我之前住米花町。几年前公寓发生爆炸，整栋楼被炸得没法再住人，去他家暂住过几天。”
维戈无奈地笑了笑，对那起爆炸没展开详谈。
不知是因为这种事比较常见，还是因为不想和新同事抱怨太多私事。
“卫生不用操心，昨天后勤人员刚请公寓管理打扫过。家具很齐全，私人物品需要你自己去买，从那步行5分钟有一家大型超市。还有，你入住后最好赶紧换锁，东京治安远没有网上传言的那么好，房东签署的合同里允许住户调换家具和门锁……”
两人一路上聊着，车内气氛轻松愉快。
青柳彬光发现这位同事是个很亲切健谈的人，基本贡献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话语量。
不知不觉，车已经进入港区。
看着窗外的景色，他估计差不多要到了，提到最重要的事：“我什么时候去报道？”
“今天是周三，你有几天时间调整，到下周一正式上班。”维戈说，“我们的工作时间是周一到周五的早上8点到晚上5点，如果有紧急情况另说，不过很少会有。”
车在一栋高级塔楼公寓前停下。
维戈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钥匙和一张门禁卡，一起交给青柳彬光。
“我听说你过去不止一次来过日本，对这里的生活方式应该有所了解，那接下来我就不陪你了。好好休息，我们周一见。”
话到最后，一路以来说着的英语的他切换成日语。
“谢谢。”
青柳彬光将钥匙和门禁卡收入放着手机的口袋，再次道谢，开门下车去拿行李。
灰色雪佛兰很快离开，他拎起行李箱，朝塔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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