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阳叹了口气，也终究只道：“用人之法，若想施展其才就不能一昧靠压，然而君主之用却往往不得不如此，世道艰难，需要衡量的本就未免太多——这点你父亲做得最拧巴不过，也不用外曾祖来教你。你现在想要的少，可等你真正靠近那位置也就会逐渐明白了。
总之，无论你想怎样，我都只劝你最好先细细思出个定论，定死了，就一定不要改。”
容承沉默得久了，终究也道：“……为什么？”
“对孤执人行孤注事，最不可首鼠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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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霄——”
“嗯？”
“那个……”江扬稍有犹疑，就也干脆做作地愁眉紧锁，佯装吞吐起来，“你、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羌霄一愣，却是听出他话里装样的胡闹，撇了撇嘴角，无所谓道，“气你什么？气你炸了别人家的山头？”
“那又不是我炸的……”
江扬也是一愣，就难免无语起来。
羌霄却还是那么慢悠悠的惫懒：“说得好像‘生气’的就是我一样，有的没的干嘛给我加戏？”
江扬笑了笑，背负着双手晃了晃腰，吊儿郎当的像个悬空的油瓶：“我这不是在想礼堂是不是不该叫人知道是你，毕竟——唔，怕你生气？”
“……”
他说着怕人生气，可话到最后没得说了就又不觉刻意讨起了嫌。
不过虽然他这话算是横支一脚，前文不搭后语，说得不尽不实，羌霄却自然已是明白他的意思。
对一个男人来说——被扮作新娘子——这本就是一件丢脸的事。而之于羌霄来说“流于弱势，为人所救”就更是值得不快——
只是他不明白，羌霄虽的确厌烦自己在这事上的无能为力，却也的确不在意被江扬所救，更何况他也清楚江扬何故不能等到燕知雀动手再暗暗救人——因为江扬大概也怀疑燕知雀到底想做什么，其人性子凌厉狠辣，他怕也怕她迁怒之下会伤了那“不是姒无忌的新娘子”。
这些他二人彼此心知肚明，也不消赘言，羌霄想了想也只道：“你这做法乍一看来的确欠缺思量，不过我也不想莫名就和个男人拜堂，打就打了，反正也看他们不爽。”
江扬笑笑摸了摸鼻子，却不觉有些低了声音：“我还真怕阿霄你以为我把你当成处处需要保护的女孩子呢——”
羌霄呵声冷笑了一下，半是不悦半也直接：“你若真把我看得手无缚鸡之力就也不敢这么说了，真把我当女人的怕是也只有江慕颜那个以貌取人的，你这人胆子小成那德行，死活不敢戳人痛处，上次怼她姒无忌长得小嘴欠扯了句身高就被人假哭逼得差点没给人跪下，哄了几天现在倒忘了？”
江扬倒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地怼回了自己，哑口无言地望天翻了个白眼，思及昨日又思及日后，不由愁得脱力：“那是我真没想到她那么在乎身高，女孩子为什么要在乎身高啊？何况她长得已经比好多女孩子高了，还非得拿群大老爷们当标准嫌自己矮我也真是——哎……说来今天这事你猜会不会也传到她耳朵里叫她知道——”
却是陡然被羌霄拍住了肩，止住了话头，江扬偏过头去只见后者悠悠然笑得温润和善：“这还用猜么——你还是猜猜她怎么揍你才可能解气吧，‘姒少教主’。”
江扬就也立马苦了张脸：“阿霄——你这事儿怎么能不帮我呢？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白糖糕了？”
“……”羌霄抽了抽嘴角，良久才无言以对般道，“……你个黑炭似的哪里像白糖糕了？今天这一件我还就真打算‘帮理不帮亲’了——你又打算如何？”
江扬苦哈哈地扁了扁嘴，目光骨碌碌转转，却是拖了调子故弄玄虚起来：“那——如果我贿赂贿赂你呢？”
“哦？”羌霄闻言也不觉稍稍眯了眯眼，像是也难得来了点兴趣，“说来听听？”
江扬一笑，眯弯了双眼就道：“城东我盘了个梨园，等到来年梨子熟了——我给你酿酒喝好不好？”
羌霄难得顿了一瞬，像是微愣，像是讶异——然而其实都不是。那是月下清辉，恍惚有那么一簇戛然而止的静默，不过很快他就慢慢出言打趣道：“……怕是你自己又馋酒了吧？”
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低缓，稍稍慢些，于是就连最初的一顿都不显眼了。
江扬笑笑撞了撞他的肩：“我的还不就是阿霄你的？好阿霄！你就帮帮我嘛——！我真是不会讨好无忌那样的女孩儿——”
羌霄却是压了压微勾的唇，有那么几分就像变成了点天生的讥诮：“说得好像别的女孩儿你就会讨好了似的——”
江扬张了张嘴，无奈叹了口气：“唉——我呢，是没有阿霄那么讨女孩子喜欢，不过我有阿霄嘛！阿霄你总不会舍得给你酿酒的人被打得伤筋动骨一百天吧？”
羌霄却是悠哉道：“你身子骨好，十几天就够了——”
“——阿霄！”江扬也只有无奈道，“阿霄你就这么舍得我啊？”
“舍不舍得都另说——”江扬故意思索了一下，温声道，“想要求人总得先讨讨人的欢心吧？江少侠连称呼都不肯叫得尊敬些，看来可没有什么诚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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