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一时倒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就也只是无奈地又笑了一下:“至少不是让彼此活得连本性都没了吧?不过我也不是全然没有些自私的想法——”
他笑着说话,倒也坦白:“我也不是不曾奢望如果他当真闲云野鹤只求淡泊,可以不管这俗世的纷纷绕绕那该有多好?那么无论我自身在不在樊笼,也总可以偶尔带着酒去寻他同醉,只是阿霄又不是我养在笼子里的鸟——”
他玩笑着打了个趣,却终归还是说得认真:“其实光是这么想着可以奢望他如何如何就已经够侮辱人的了,我自然是连想都不该放任自己想得太过。只是我有时还是难免有些私心,既不磊落,也不洒脱,或许是因为他毕竟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或许是因为我们毕竟自小就是朋友,虽然总说天涯若比邻,我却总也忍不住希望我和他同舟相伴的时间可以再长些……这倒是有些像黏糊糊的小孩子了。”
他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有几分自嘲,却到底还是坦荡得如同一只闲云野鹤,又像放崖青山间的矫健白鹿,虽是偶尔慕一慕泠泠溪水,却也到底还有这满山的青松翠柏、云淡天高。也知道这溪水,不属于他。
容承最终也只是幽幽地叹了叹气:“我知道你其实更喜欢放马江湖的逍遥自然,只是你也学兵,也像是做好了随时为你后夏披坚执锐的准备,你就不担心……他……若是有朝一日他与你立场不同呢?”
江扬对他的问题却并不像有丝毫惊讶,想了想也只道:“……还是那句人各有志罢了。”
他虽希望这天下最好是安稳太平,谁都别那么闲得慌去打仗,可是别人怎么想的,到底也不是他能强行替人决定的。
“可是——”
“何况就算立场不同,阿霄也还是阿霄,他也不是伤天害理的坏人。”
“我不是说他是坏人。”容承忍不住蹙紧了眉头,语气因为着急也难得有些强**,“可你信任他也不过是因为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江扬却像是被逗笑了,这只可能是因为他其实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我的确信任阿霄,不过这不是什么对于朋友的盲目信任,我信任他——是因为我知道他就不是个坏人。如果他真可以枉顾别人的性命就为了满足一己私欲,那他至今所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可以轻易得多。”
容承一时无言。
“……那可真还是谢谢了啊。”一个冷淡的声音却突兀地响了起来。那声音倒像是山间犹带春寒的清脆溪水,撞铃似的,还透着点寒气,却毕竟还是奔流着的小溪,凉归凉,这活气儿倒是难得不缺的。
容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乍然响起倒是不由一惊,尴尬心虚之下也就只能愣在了那里,一时倒也忘了言语。
那声音凉凉道:“你这么夸我我也不给你钱,就别在这儿给我加戏了成么?”
这对当前的处境如此自然,甚至都可以说是厚颜无耻的,也就自然只会是羌霄了。
后者慢慢地走了过来,脚步不轻,却放得很平,可能小憩了一下脚伤也没全好利索,也就得靠这样来走得更稳。江扬本能上前去扶住他,嘴上却不忘笑了笑故意打趣道:“阿霄——你怎么又偷听我说话呢?”
羌霄无声嗤笑了一下,冷冷的,就好像他若不是个瞎子,许还能翻一个白眼送给他:“……我只是来找你。”
“——顺带偷听?”
“……恰巧听到而已。”
“可是阿霄——”江扬非但一点不气不恼不尴尬,反而像是难得抓到了对方的把柄一般笑得没心没肺,“按你这耳朵——再按你现在这速度,你这恰巧听到的时间可恐怕得有点儿长吧?说说呗?都恰巧听到多少了?”
羌霄被他揶揄个没完,却也反而笑了——眯着眼,笑得人就有点瘆得慌:“……你猜?”
江扬也学他眯了眯眼,不由放低了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咕哝着试探了一下:“小青梅?”
倒叫后者皱了皱眉头,难得也像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小青梅’?”
“没!没什么!”江扬赶忙笑笑拍了拍他的肩,“哈哈哈哈——”
哈得羌霄眼皮都像是跳了一跳,许是被震得脑仁儿疼:“……够了,发什么病?能不能回去了?”
他从始至终也并未当真深究他们刚才谈话的内容,许是也不想再提,容承见状就也多少松了一半气,温和着试探道:“羌公子?”
“太子殿下。”
羌霄就也客套得疏离。
容承微微苦笑,却叫人意外地坦白道:“方才……多有冒犯?”
羌霄淡淡嗤笑了一下,却并非是冲着他,倒像是生来有些讥诮,才会叫他反而不屑俗常地直白道:“无妨,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子嘱托的事我还是会好好办的。”
容承叹息了一下,犹是温和道:“却不知羌公子进展得如何了?”
“新的人手我还在找,只是——”他顿了一顿,平淡着道,“太学里失踪的人数对不上。”
“怎么了?”容承不由关切道。
羌霄却也只是没什么波澜的平淡:“失踪的人要更多些,和他们……害死的对不上。”
容承思考道:“会不会是他们自己也没仔细清算漏掉了?”
羌霄只是浅浅摇了摇头:“这的确是很可能,我本来也没太在意。可惜我调查中却遇到了阻力,反倒叫这事显得有些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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