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来到苦情树下的时候，涂山红红还没有走，怀中抱着玉面妖皇干枯的身躯，默默无语，湿润的晨风拂面而来，巨大的苦情树在风中摇曳，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几缕红发在风中起雾，发梢的铃铛轻响。“叮铃铃，叮铃铃。”
“别太难过，生死有命，这一天总会到来的，只是早晚而已。”
白不凡出声安慰，看着涂山红红这个模样，他的心忍不住抽搐，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也许就是心痛吧。
他将长剑插在地上，浑身衣服被鲜血染红，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盘膝坐下，也不说话，静静地守候着。
有时候无言胜过千言万语。
许久，涂山红红将玉面妖皇的身体放下，素手一挥，妖力将地面轰出一个巨大的坑。
一股柔和的妖力卷着女人干枯的身体缓缓落到坑底。
“姑姑，你就在苦情树下陪伴着涂山。”红红轻声道，双眼阖上，尘土洒下，把玉面妖皇的身体掩埋，曾经无敌一世的妖皇便长埋于此，与苦情树作伴，化作涂山的一部分，而涂山红红将会永远守护着这块土地。
将一朵白色的小花插在新鲜的土壤中，做完这些后，她转过身来，眼睛不去看白不凡，低着头坐到他的旁边，双手抱着膝盖，头深埋，白皙如玉的手臂上满是狰狞的伤痕，那是昨夜和宝象王战斗时留下的。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弱肉强食，要想保护自己，保护涂山就不断地变强吧，只有无敌的力量才能让它们畏惧，只有铁血的杀戮才能让那些有心的人畏而却步。”
白不凡轻声道，将长剑拔出，撕下衣裳一角，慢慢的把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五指抚过冰冷的剑锋，寒意刺骨，经历昨夜惨烈的厮杀，它的身上没有留下丝毫瑕疵，依旧完好无缺。
“白不凡，谢谢你。”
涂山红红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瞳孔和他对视，
“不用谢。”
白不凡撇了撇嘴将长剑收起，胡乱的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可非但没弄干净，反而更像个大花猫。
“真是个笨蛋。”涂山红红小声嘀咕，从衣袖里掏出一卷手帕递过来。
他接过手帕，淡淡的香气在鼻尖萦绕，很淡。
“用它来擦太浪费了。”摇了摇头，他把手帕收起来，正色道:“就算是给我的谢礼，如何？”
涂山红红被他弄得俏脸通红，也不说话，鼻尖“嗯”了声，算是默认，不知不觉间，她心底的悲伤被冲淡了许多。
……
“白不凡，你说这个世界没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人和人，妖和妖，人和妖之间为什么总是要不停地厮杀。”不自觉的，涂山红红把身子微微靠在他的肩膀，此刻她的眼神只有迷惘，她不喜欢杀戮，但又却不得不杀戮。
“和平？”白不凡嗤之以鼻，所谓的和平不过是以绝对的武力将所有反对的声音彻底消除罢了，这世间从来没有不流血的和平，只有经历无尽杀戮后，在天地间只有那么一个人的声音，那这个世界便和平了。
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有自己的利益，而这个世界的资源是有限度的，想要自己获得更多的资源，就只能把其他争抢的敌人杀死，死人就是黄土，没有欲望，没有生命，什么都没有。
“你还没看透吗？”他沉声道:“这个世界只有弱肉强食，这是天地规则，有强就有弱，有生就有死，只有变得比别人更强，你才能拥有自己的和平，没有人敢反对你没有人敢伤害你，没有人敢威胁你。”
“你还是没变。”涂山红红嘴角上扬。
“可你却变了。”白不凡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
“你知道吗？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和蓉蓉偷偷跑出涂山。”她的神情顿时低沉起来。
“我们遇到了一气道盟的修士，被他们抓住，那个道士要把我和蓉蓉卖到天仙院，因为我们是涂山的狐妖，价值千金。”红红脸色平静下来，淡淡的诉说着，仿佛那个即将被卖到天仙院的小女孩不是自己。
白不凡皱着眉头，脸色冰冷。
“道士把我和蓉蓉关在铁笼里，贴满了符咒，专门用来镇压妖怪的符咒，蓉蓉害怕的蜷缩在我身后，她对我说:姐姐，我害怕。我拼命的冲击符咒，但没有作用，直到另外一个道士来，他很丑，但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后来这个道士怎么样了？”白不凡问道。
“死了。”她昂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是我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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