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昭静静地聆听着文武百官的议论,发现很多官员并不反感税务局和物价局的设立,倒是对皇家商行的意见不小。
不用说,这些反对设立皇家商行的官员,或多或少都跟某些商行有所牵扯,生怕皇家“与民争利”呢!
“看来这皇家商行才是真正威胁到他们切身利益的东西……”
朱厚昭嘴角微翘,“那就要好好地把商行做大做强才行!”
回想起后世的国企体系,虽然在某些时期内弊端众多,吃空饷、贪污腐败现象也时常出现,但有一点无可否认的是,占据了众多命脉行业的国企确实为百姓带来了相对完备的服务。比如相比于美帝动辄几万、几十万的医疗账单,国内一直受人诟病的公共医疗服务其实是相当廉价的,这也是“与民争利”的结果。
大明朝的百姓更加穷困,因此皇家商行必须要推行下去,不然那些资本家榨取百姓救命钱时可不会手软。
对于朱厚昭来说,经济效益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皇权、民心,还有江山社稷。
过了一会,百官的议论声逐渐停歇,奉天殿恢复了安静。
所有官员都肃立在队列里,等待着天子发问。
“众卿貌似对这几份文件意见不小,有什么建言,不妨当面说出来,谁第一个说?”朱厚昭目光扫视文武百官,淡然开口。
文武百官虽有心里有很多意见,但也没人敢贸然开口,而是悄悄地看向了队列前面的几位内阁成员,等待着他们的发话。
这偌大外廷,终究是以内阁为首的。
“刘阁老?”朱厚昭似笑非笑地点了刘健的名字。
刘健察觉到众多同僚的期盼目光,内心却无比苦涩,刚才被朱厚昭当众打脸,他已经觉得很是尴尬了。
这时再看到朱厚昭发下来的几份文件,刘健才惊觉,原来朱厚昭暗中密谋搞出这么大动静,却丝毫没跟内阁通气,他这个内阁首辅,在皇帝眼里跟普通的臣子其实别无二致。
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向皇上进言?
刘健拱了拱手,“圣明无过陛下,老臣无话可说。”
这话一出,文武百官全都惊呆了。
首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连仗义执言都不敢了吗?
这还是我大明朝的臣子吗?
还是说首揆大人,心里已有退意?
不管百官心里怎么想,朱厚昭对于刘健的表态还是很满意的。
这个刘健还算识相,没有倚仗他是内阁首辅大臣就指手画脚了。
“首揆大人,您怎么能不说话呢?”内阁大学士谢迁有点站不住了,他有点埋怨地看着刘健,小声说道,“您代表的可是内阁啊,要是您不说话,内阁就只能同意这几项文件的内容,等到国策施行下去,酿成大祸,那可就晚了!”
刘健只是摇摇头不吭声,甚至还直接闭上眼睛,不看谢迁。
谢迁有点搞不懂了,刘阁老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准备撂担子了?
正当谢迁焦急之时,朱厚昭却点了他的名字,“谢阁老,你好像有很多话想说?”
内阁只有三位成员,既然刘健不表态,朱厚昭点名谢迁也合理,众臣都竖起耳朵,倾听着谢迁的回答。
谢迁倒是直爽,眼见皇帝提问,丝毫没有掩饰内心想法:
“回皇上,老臣以为,这三项国策之中,建立物价局之策,很有必要推行,另外两策,不管是普征商税还是建立皇家商行,问题都不小,应当谨慎施行。”
众臣听到这话纷纷点头,谢迁这话说得稳妥,把他们大多数人的想法表达出来了。
朱厚昭表情不变,淡然问道,“谢阁老不妨详细说说,普征商税和建立皇家商行,究竟会有什么问题?”
谢迁沉吟一会,拱手回答,“回禀陛下,自太祖起,中书省定商税为三十税一,此为定律。各种税课司局商税俱三十分税一,不得多收。而且太祖担心曩者奸臣聚敛,成为民害,对于军民嫁娶丧祭之物,舟车丝布之类皆免税,已有百余年,祖制不可违啊……”
众臣听得连连点头,谢阁老说得有理,陛下太过贪心了,竟然想违反太祖定制横加商税,这怕是要激起民变的!
“至于皇家商行,老臣以为,皇家不应与民争利,应当藏富于民,这才是国家壮大之道。”
说到这里,谢迁声音变得相当高洁,如同圣人在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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