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时鹿今早才注意到,小区周围一圈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面攀满了细长的青绿色藤条。
上面还结了许许多多的嫩黄色花苞。
快要腐锈的铁栏杆,与之截然相反生机蓬勃的藤蔓,一生一朽,两者诡异而又和谐繁荣。
它们应该是一阵春雨过后,陡然间冒出来的。
她在藤条下边停了一会,无声地看了一眼,心情不知道怎么的,被这翠生生的藤条连带着也变好了许多,然后接着朝前走。
马路上有许许多多骑车上学的学生,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名贵或普通的家庭汽车,三两同行的朋友。
时鹿似乎跟这样的场面有些格格不入,她永远是这样一个人,慢慢行走在路边水泥道上,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去上学,背影孤单而又寂寥。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走的好好的,恍惚间听见身后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并且这个声音……
她慌张回头。
阴沉天色下,是秦放一张尚在喘息,却近在眼前的脸。
“……”
时鹿惊得往后退了半步,紧紧捏住了书包带。
秦放今天没骑车,只是斜挎着一个书包,他的头发永远乌黑柔顺,包裹着他精致的头型,形状好看的耳朵。
眉眼温润,清朗而又俊秀。
身边永远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他像是没有烦恼的光明之神巴德尔,能见他一眼,都会觉得光明普照,人间值得。
只是他似乎刚刚有剧烈的奔跑过,现在还有些喘息,并且目光有些不忍。
时鹿看不懂这股子不忍。
许是事发突然,她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慌乱,猛地低下头。
刚才一直在昂首目不转睛的盯着秦放的脸,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些刺痛泛红的眼眶有没有被他看见。
亦或是那自己压根控制不住的倾慕神色。
秦放刚才是一时冲动才追上来的,站在时鹿面前,有点无措,他尴尬的说出一句:“你,你也走这条路啊。”
这跟他原先准备好的台词简直不在一个频道里。
说白了,他内心惶恐,他怂。
他就是没有勇气对着时鹿说一声喜欢,坦白自己的心意。
少女一颦一笑,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牵动他的心绪。
但是他害怕失败,害怕无功而返,他不想做没有把握的事。
刚刚,他是被突然涌上心头的,一股强大的仿佛就要遗失错过的危机感给刺激着跑上前来的。
现在近距离看着时鹿,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危机感源自于,那个时鹿身边突然出现的男人,那个让他嫉妒到疯魔地步的男人。
他们仿佛亲密无间的伴侣,令秦放萌生了巨大的不甘恐惧。
他们合撑一把伞,甚至还一起走进小区里。
秦放好奇男人的身份,好奇到四肢百骸都牵痛。
那是他的,不是吗,他一个人的时鹿,他视作珍宝的时鹿,他发现的宝藏,全世界都不能明白她的好,他的心上月光。
为什么又会横空出来这样一个变数。
他开始慌不择路。
另一边的林择深,在时鹿出门后没多久也跟着出来了,一前一后相距不远,他走出小区门,特别不正经地朝时鹿上学的那个方向瞥了一眼,活像是偷溜出来的家犬,确认小主人是否安全。
但是不巧,他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家伙。
那个白痴地主儿子一路小跑着到她身后。
林择深兀的一挑眉,停下了脚步。
应该是叫了她一声吧。
他看见不远处的小丫头,一脸无错震撼的回头。
满眼睛的细碎憧憬还有林择深做梦都渴求的,那是惊讶过后的,爱慕的情绪。
他还是头一次见这样,这样不乖的她。
原来她有喜欢的人啊,平时装作那么的无懈可击,清高高的,仿佛任何人都入不了眼睛似的。
怎么品味跟烂俗的国中生一个样儿。
就喜欢这种粉头油面,一脸斯文的男学生。
况且这个男学生,一点担当都没有,怯懦而又胆小如鼠。
他心底很是不屑,但是又莫名的又有种想去剪个学生头的冲动。
再然后,林择深又望见她快速垂下脑袋,就像是突然看见自己心生爱慕的男孩子,而害羞的娇憨躲避。
靠着墙壁,林择深闷哼一声,有些不爽地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抬头,呼出一圈白色烟雾。
有点儿,说不上来的不痛快。
他身后就是快要锈光的铁栏杆,林择深衣服后背还皴擦了一道铁锈的痕迹。他有些不能控制情绪,猛地用脚后蹬了一下水泥墙。
小腿肌肉一阵瑟缩。
但他不觉得疼。
刚才小丫头还趴在自己怀里,哭的不像个样儿。
仿佛天塌了一般的绝望,这会又这么个害羞脸,看见心上人的无措。
林择深突然有种想跑过去将她拉进怀里质问的冲动,但是又思及,小丫头顶好面子,小脸皮薄,这样一搞,大庭广众的,她指定不想再上学了。
林择深于是笑笑,将烟蒂扔掉,使劲扭踩了几脚,权当发泄。
他居然控制住了这股跑上前的欲望。
再一个抬头,望见他俩已经并排,慢慢朝学校那里走了。
烟雾四散,林择深的表情在阴沉天光还有白色烟雾里,有些模糊的不真切。
是,说了什么吗。
那个地主白痴儿子是开窍了?
要是自己跟白痴争抢,自己,会有几成胜算呢?
零么。
他有些嘲弄地掸了掸衣摆粘上的烟屑。
他也挺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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