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门有志羁风雨,失鹿山河散若星,千古文人侠客梦,肯将碧血写丹青。”
伴随着娓娓道来的诗号,一豆灯火倏然点亮,昏暗的烛光摇曳在窗棂后,只听一道淡雅如青莲的男声笑言:
“玉青,夜半敲窗可不是君子所为。”
一阵微风从内而来吹开了窗户,貂玉青踩着窗框坐下,随性又潇洒,一双烟紫色的眼放肆大胆的打量着眼前人。
因夜间休憩,男子没有穿平日里常穿的那件以青色点缀的儒衫,而是披衣而立,一头如瀑的黑发沿着肩头垂下。他不论坐卧都很端庄,仿佛骨子里浸透了清贵雅致。
长歌的优雅得体是一门学问,美人如诗莫过于此。
无论见过几次,都令人心生赞叹。
“我不是君子,我是盗贼。”
貂玉青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咧了咧嘴角。他的笑容就只是单纯的笑,中世纪的优雅风度中带着一点痞气的特质,眉眼间却又有风霜的痕迹。
来去如飞的男子,没个正行,见了只觉得这人嘴贫得很,眼神慵懒却又该死的迷人。
“越来越好看了啊,男人还是越老越有味道。”
话音刚落,只听铮的一声。
“汝说谁……老?!”
貂玉青窜起来躲过剑锋,他钻进室内,迎面而来的是一张碧青色的琴。
夭寿,长歌切剑了!还要照脸呼!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自屋外的走廊处传来,有人敲起了门。
“夫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貂玉青拔刀,用刀背抵住琴板,求饶道:
“祖宗哟,我这是在夸你,夸你你都听不出来吗?”
男子气急反笑,驳道:
“赞美的方式有很多种,亲,如果只会拿年龄说事的话,这边建议你回炉重造呢?”
貂玉青盯着闪烁着寒光的琴中剑一点点逼近,冷汗都下来了。
“求你了,能不能别学那些游戏客服说话?人设都崩坏了注意形象啊。”
男子把手按在了琴弦上,蓄势待发。
“罪魁祸首有资格说这种话?汝不就是为了看吾失态吗?”
貂玉青欲哭无泪,这人一点都禁不起逗。
“讲点科学道理好吗!要是心里没数就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你这个每年都在逆生长的男人为什么这么在乎生理性衰老问题啊?”
兴许是得不到回复,门再次被敲响。
“夫子您还好吗?”
“无事,为师招待客人,汝先退下吧。”男子让门外候着的学生回去,转而对貂玉青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吾乐意啊,不行吗?”
近在咫尺的一双丹凤眼隐隐透出冷光,暗藏威胁之意煞气逼人,貂玉青很没骨气的怂了。
“行,怎么不行啊。”他苦笑,说:“有话好好说先把琴放下,这么久没见了不想跟我叙叙旧?”
男子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移开了古琴。
貂玉青松了一口气席地而坐。
他倒是坐得安稳,殊不知值班的学生心都吊在了嗓子眼。
勇士啊,年龄可是夫子的死穴,谁说谁死的那种,这位……不知名的客人可真是个混不吝的。
“有客人?需要学生奉茶吗?”
夫子可别把人打死了,上一回差点没拆了半个徽山书院。
男子收起琴中剑,施施然坐回席间,一秒恢复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文人墨客形象。
“无需,汝也早些休息吧。”
门外的影子停顿了一下,拱手回道:
“那学生告退。”
脚步声渐行渐远,貂玉青趴在桌子上看他,男子把方才打斗时滑落的外衣披在肩头,看也不看貂玉青一眼。
“汝要与吾说什么。”
“别板着一张脸嘛,你这么好看,笑一笑。”
貂玉青有意活跃气氛,见他依然无动于衷,拄着下巴问:
“没什么说的就不能来找你了?”
男子表情冷漠,态度却是松动了。
“汝明知道,不是。”
貂玉青转而说起另一事。
“我听见铁骕求衣说要请徽山书院的大儒出山,他之前来找过你,你没同意。”
男子深深的看着他,问:
“汝就是为了这件事来见吾?”
“当然不是。”貂玉青否认,“我也是从他的嘴里知道你也来了这里,墨风政策是他的事情,又不是我的事情,我干嘛要掺和。”
说完,他伸向桌上的茶壶,另一只手抢先一步提起的茶壶,为貂玉青倒了一杯茶。
“谢啦,非卿。”
貂玉青碰了碰对方手边的杯子,师非卿看着他牛嚼牡丹一样把茗茶灌下肚,偏偏喝出了出席宴会的感觉,满腔的无奈。
他到底在跟这人计较什么?明知雕玉青是这般性情的人。
“吾与汝认识多久了?”
不知怎么,师非卿如是问。
貂玉青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却也如实答:
“五百多年了吧?”
“七百年前,吾在西域遇见汝。”师非卿说,“那时汝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貂玉青惊了。
“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长歌门吗?”
“吾原以为汝不记得了,或者说汝不愿回想。”师非卿僵硬地牵动了一下嘴角,道:
“姨母离开相知山庄的第四十年,汝带着伊的骨灰来到长歌门,也带来了姨母过世的消息。
母亲问起汝的来历,汝避而不谈,仅说自己是来自时空的旅人,为寄托亡者的思念而来。
汝没有表明身份,哪怕在母亲的连番追问下汝也只透露了名字,可这一个名字足以证明一切。
青蝇点玉原非病,沧海遗珠世所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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