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吃冰激凌。”左止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像招呼小猫小狗一样招呼楼上的人。
吴优慢吞吞把腿收回去，站起来的时候还仔细地把他的动物拖鞋穿上。
等少年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左止已经坐在沙发上打开冰激凌等着他了。
吴优在离左止有一点距离的位置坐下，没有任何寒暄，拿起勺子开始吃冰激凌。
他吃得很安静，真的就像什么小猫小狗般的驯顺。
“明天带你出去玩儿，你想去哪？”左止背靠沙发，问的十分随意，好像丝毫没有目的性。
吴优握着勺子低低说：“我要写暑假作业。”
“你天天在家呆着不觉得闷吗？”
吴优没说话，认认真真盯着面前的冰激凌。
“你为什么喜欢吃冰激凌？”左止问。
吴优没回答，他把勺子放进水杯里转了几圈，然后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把沾了水的勺子擦得干干净净后挖了一勺冰激凌递给左止，说：“草莓味的。”
左止不接，吴优却不伸回手，他黑沉沉的眼睛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左止，左止差一点就把勺子握在自己手里了。
坐着的少年等不到左止的动作，他从沙发上起来主动靠过去，神情肃然的直接把勺子贴在了左止嘴上，整个过程没有一点扭捏，如同进行科学实验似的严谨。
左止的头稍向后仰，躲开了唇边甜丝丝的冰激凌，然后抬起手接过勺子。
吴优依然直勾勾看着他，似乎非要确定他把这一口冰激凌吃到嘴里。
左止张嘴吃了后把勺子还给吴优，吴优又抽了一张纸擦勺子，直到勺子上银白的冷光无比清晰的映出他没有表情的脸。
“太甜了，真难吃。”左止皱了皱眉，受不了自己满嘴奶味。
吴优又大大挖了一勺冰激凌送进自己嘴里，他似乎不太赞同左止的评价，脸上难得有了表情。
“好吃！”
“哪好吃，都是糖。”左止站起来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站在楼梯口说：“我上楼写稿，你自己吃吧。”
吴优点头，他握着勺柄静静望着左止移动的身影，直到楼上书房传来关门声，他才收回目光继续吃冰激凌。
终于吃完的时候，吴优伸出舌尖舔了舔勺子，他把空盒子用纸巾仔仔细细擦干净，再用盖子牢牢盖住。
盒子扔进垃圾桶里时，他似乎才感觉到自己嘴里都是浓浓的奶味。吴优脸上出现了明确的厌恶，他张嘴轻喃道：“恶心。”
这两个字说得温柔又甜蜜，就像对爱人的私语。
可惜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屋里的风顺着人的发丝攀爬，让少年的话一出口就被撞碎了，风包裹着残骸，毁尸灭迹，手法干净。
吴优抬头跟着楼梯的走向望过去，仿佛目光长了腿自顾自的爬到左止的书房门口。
唔，冰激凌真难吃……
吴优拿起勺子到厨房冲水清洗，他洗得太认真，在厨房的柔光里看起来像拼搭积木或者摆弄乐高的执着小男孩。
他记住了，冰激凌真难吃。
对，冰激凌真难吃。
楼上的左止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的故事，他正努力用句子把空白文稿填满，嘴里甜甜的冰激凌味被浓烈的威士忌冲淡了，但吴优黑漆漆的眼睛仿佛长了脚从楼下爬上来，又从门口挤进来，一直爬，爬到他身上，留下一串不太清晰但无法忽视的脚印。
左止把手指从电脑键盘上移开，他靠向椅背盯着门，表情似乎是惬意，又似乎是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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