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知道箱型水母吗?我小时候在杂志上读到的,吓了一跳啊。”
“箱型水母个头不大,半透明,在水里很难被发现,但是浑身上下都是剧毒,中毒之后30秒就能致人死亡。”
“所以,还是不要随便招惹的好。”
……
少年说:“别让我走。”
这样的话如果是女人说的,左止应该立马会露出厌恶的表情,但是无依无靠的小男孩怀揣着满腔的秘密说出这样的话来,左止却露出了笑容。
他说:“这要看你的配合程度了。”
不得不说,这句话太管用了,那天之后少年话多了一些,也开始告诉左止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虽然是小事,但左止不断鼓励他多说一些,玻璃窗里的女人讲述着的故事渐渐在吴优嘴里有了更清晰的轮廓。
他们去过的冰激凌店,街角的烟酒铺子,还有挂着“桑拿”二字的暗房,她早年的故事都有了时间地点,起因经过。
可惜,冰激凌店的老板死了,街角铺子被一把大火烧没了,连那间冒着热气,阻塞人呼吸的桑拿房都因为群众举报关门了。
左止失去了实地考察的机会,他只能凭借着吴优的记忆去还原这些地方的特征。
左止好几次问吴优,当时你在哪?
吴优的讲述方式太怪了,简直就像他每次都在这些场景里充当配角,眼睁睁看着他姐姐演完整场戏。
吴优说:“在网吧。”
那间网吧还在那条街上顺顺利利的营着业,左止去过一次,装修破旧,乌烟瘴气的,一看就是多年不变,也没想过更新换代,勉强支撑着的。
老板认识吴优,但笑容暧昧,估计跟他姐姐也是老熟人。
“你姐后来是怎么嫁给那么有钱的人的?”
吴优不理会网吧老板的笑容,念课文似的说:“我们后来从这条街搬走了,她去大公司当前台。”
这大概就是女人的手段。
左止从网吧出来后站在那条街上环顾四周,能揭伤疤一样揭开她过去身份和老底的大概只剩下吴优和那个网吧的老板了,街上面貌一新,冰激凌店已经成了旋转小火锅,以前失火的烟酒铺没留下一点痕迹。
可是一个人从小到大的生活痕迹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抹去的,不然她也不用因为“过去”杀人了。
做得还是不够聪明,如果是故事里的女主角,她杀的不应该是自己的丈夫,而是这条街上的老熟人,还有,把她的秘密拿出来换安身立命之所的弟弟。
左止多看了几眼吴优,少年抬眼看他,目光平静的像冬日结冰的湖水,一点荡漾都没有。
左止拿他跟她对比,再次惊奇于她的美貌和撩人。
面前营养不良似的小男孩过去活在他姐姐用沙子堆砌出来的“城堡”里,洪水一来,两个人连保命的能力都没有。
“你父母也是火灾去世的,不会跟烟酒铺是同一场火吧?”
吴优点头“对,同一场。”
“冰激凌店出事之前我们正好去过。”
吴优带着坦荡的驯顺道:“对。”
跟你没关系吗?
你想干什么?
这两个问题左止都没问,按照小说逻辑来讲,吴优是在用特殊手段替他姐姐报仇,但按照现实逻辑来讲,一个瘦弱平凡的少年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的事。
如果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同他姐姐一样能用美貌蛊惑人心的女孩子,或许小说逻辑就成立了。
可他是个男孩儿,一个平平无奇,毫不起眼,近乎透明的男孩儿。
所以,怎么可能呢。
左止没有察觉到,他竟然在试图说服自己去相信吴优的无辜。
他们去过网吧之后,吴优就开学了,他那位不算朋友的同学再也没有到过家里。
观察吴优成了左止的一项工作,虽然现在吴优坦诚了许多,但他依然是站在迷雾中的少年。
关于姐姐,吴优能讲的都讲得差不多了,故事基本跟她讲的是一致的,不过更无情更残忍一些。
她回顾过去是以一种诗意自嘲的方式回顾的,吴优则完全是白描,他毫不避讳,故事也不筛选,好的、坏的、难听的、可憎的,反正只要他知道的,通通都讲出来了。
不过,他始终没有讲过自己。
吴优开学以后,左止去学校接过他几次,他一般都不在学校多逗留,从大门口出来的时候身边基本上也不会有人。
左止多来几次后,发现一个女孩儿常常路过吴优身边时会笑着跟他说再见,左止正想找机会跟那女孩儿聊一聊,没想到吴优转头就送了他一个机会。
有天晚上放学,吴优一回到家书包都没放下就跟左止说:“老师让你明天去学校。”
左止虽然没有做家长的经验,但也在学校混了十几年,他下意识问:“你闯什么祸了?”
问完了,自己倒有点儿不相信,木头疙瘩还能闯祸?
“我是好学生。”吴优淡定道。
“好学生还能被叫家长,你们老师难道是想当我的面夸夸你?”
“也……不一定。”少年面无表情,语气犹豫。
左止:“……”
“你自己问老师吧。”一向说话直来直去的吴优竟然不愿意主动告诉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就上楼了。
左止好奇大于无奈,他第二天穿戴整齐跟吴优一起去学校。
吴优回班上课,他去办公室找老师,老师一看到他先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问他是什么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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