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拍得够响，拍完额头就红了，吴幼清瞪眼看左止，一副“瞧我这本事，你怕不怕！”的模样。 左茂行却被逗笑了，虽说是转瞬即逝的笑容，但还是伤到了吴幼清的自尊心。
站在地上背微驼的青年红着额头，憋着气，看起来像众人戏弄的丑角，真可怜。
可怜得让左茂行心生恻隐，他早早收回笑脸，提醒对方，“明天蒋小姐坐火车走，你要是想道别，今儿坐车去吧。”一句话不仅免除了吴幼清的禁闭，还允许他坐家里的车出去显摆耍横，确实够诚意了。
吴幼清却捏着手里的帕子垂下头不动了，细细看他嘴里嘟囔着什么，原来是关了声音骂左茂行。
左茂行不跟他计较，站起来一手扶住对方后脑勺，一手给他揉了揉额头，这算放低姿态求和了，谁知道吴幼清嘴里还嘟囔着，渐渐竟然有了声。
“王八羔子……狗都不理的臭东西……出门一坨鸟屎砸死你。”
往常就说吴幼清最擅长顺杆爬，左茂行越和善，他就越跋扈，左茂行什么时候生气，他什么时候讨饶，近来确实比以前更放肆了。
左茂行不恼，收回手说了句“就算大雕的屎也砸不死人。”然后走了。
吴幼清自己又气了半天，才坐下小心打开手里的帕子看那枚耳坠子，这枚坠子是去年过年时他买给蒋小蝉的，蒋小蝉带着在灯下给他唱戏，唱完了腰肢一软倚在他怀里媚声媚气问：“好哥哥，我美不美？”耳坠一晃一晃泛着光。
唱戏那天夜里他做梦，梦里自己带着一副耳坠倚在左茂行怀里叫他“好哥哥”，左茂行瞅着他轻轻唤了一句幼清。
醒来以后，他从蒋小蝉的首饰匣子里把昨天拿来做礼的耳坠偷走一只。
蒋小蝉一定知道的，却从来不问他。
吴幼清伸另一只手摸耳坠，真凉。
他沉思片刻，做贼心虚的起身把里屋的门关牢，然后绕过椅子，从书桌的抽屉里摸出一面小镜子，那是从他姐姐那里偷来的。他端起镜子，把那耳坠子比在了自己耳边，然后对着镜子用极低的声音道：“……好哥哥。”
叫完了，他自己一阵头皮发麻，羞愧红了脸，赶紧把镜子啪一声压在桌上，然后把手里的耳坠扔进抽屉。。那里还藏着另一只耳坠，这回终于成了双。
满屋子的家具似乎都窥伺了他的秘密，吴幼清不敢回头，一低眼看见镜子背面画着粉面的旗袍女人。
他心里又苦涩起来。
……
蒋小蝉说第二天走，吴幼清左思右想没去见她，只吩咐身边跑腿的给她送了几个钱。
他心里舍不得，窝在自己屋里几天没露面，谁能想到沈小姐竟然会来敲他的门。
吴幼清开门的时候心想：邪了门儿！
沈小姐盈盈一笑，问他：“幼清，去看人家结婚吗？”
结婚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你跟左茂行结！瞧瞧那高兴的样子。
真是……轻浮！！
“不去了，你们去吧。”吴幼清摇头。“这有什么可看的，又没有请客。”
“去吧，是新式婚礼，我手里有帖子。”沈小姐往前一步，实在热情。
吴幼清对她的热情生了疑心，更不
想跟她去，开口拒绝的话说了两遍，沈小姐居然低头有些羞愧恳求他：“幼清，你就跟我一起去吧，前些日子街上说你生了病，我也信了，今天茂行解释了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你，你一定要让我弥补，不然我心里不安。”
听到左茂行的名字，吴幼清脸上露出点儿别扭，他用下巴指指左茂行的房门，低声问：“他去不去？”
“当然去，”沈小姐把他们过去在国外的笑话分享给吴幼清，“结婚的小姐从前可跟他谈过朋友的。”
嗳，这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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