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幼清抽回手瞧了瞧，红了！
“你捏我干什么？”他压低嗓子略带不满地问身边人。
左茂行也看看他红着的手，淡淡反问 “那你拉我干什么？”
糟！自己想也就算了，怎么能真动手，吴幼清心虚起来，忙岔开话题问：“茂行，你以后结婚是办传统的，还是办新式的。”问完了，他自己心里痛起来，毕竟刚刚做过一番遥远的幻想，还把左茂行当丈夫看待，突然一问，不止怨自己问这种问题，还无端地怨起左茂行负心来了。
左茂行没察觉到对方心里的别扭，他想一想，说：“大约也是新式的吧，毕竟现在小姐们都追求新。”这话的意思是他愿意尊重新娘，按她的意思来。
吴幼清心里更加难过了，也更觉得左茂行实打实一个负心汉，他气极时忘了以前左茂行的厉害，猛得拉住左茂行的手，学对方刚才的样子，狠狠捏了一把。
左茂行没有防备，被他狠捏了一把，赶紧皱着眉抽手“你是哪里有毛病？”
吴幼清一听“毛病”这两个字，神情委顿了，心思也赶紧收起来，找借口道：“咱们男人之间，捏捏手怎么了，我这样瘦弱又不会捏疼你，不过逗你玩儿的。”
左茂行笑话他“你逗我玩儿？这还是头一遭，真新奇！”
吴幼清垂下头偷瞟几眼左茂行微红的手，微弱地感叹道：“做人家的舅舅真是没有一点好处。”
左茂行听见了，心里觉得好笑，忙问他：“为什么没有好处？”
吴幼清却不答了，好半天期期艾艾问他：“别人，别人拉你手，你也捏她吗？”
比如沈小姐，再比如今天结婚的这位小姐，或者又比如外国那些金发女郎们……
他虽然上的老派学堂但也知道的——外国女人笑声特别响。
左茂行说：“没事儿谁来拉我的手。”
没事儿确实没有人拉，有事儿的时候呢，谈朋友的时候呢？
吴幼清嘴里含着黄连一样的苦。
看完了新式婚礼，左茂行请他们几个人到饭点吃饭，吴幼清“尝”了几杯甜酒，心里骂道：洋鬼子就是会唬人，连酒都没有个酒的样子。
他看轻洋人的东西，连带着也看轻了沈小姐，觉得她就像这杯里的甜酒，整天红的绿的惹人眼花，但其实空有其表。
他又“尝”了几杯，吃完饭出门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等风吹一吹，吴幼清觉得自己的胆子似乎有些大起来了。
下车回家时吴幼清踉跄了一下竟然敢伸手拽宝璐的袖子。
吴幼清自己也觉得，他确实胆子大起来了。
进了门他背着手回房休息了，躺着又睡不着，心里一会儿恼一会儿乐，只好坐起来盯着窗户看，看了半天嫌不真切，又站起来贴到窗边看，正巧左茂行站在下人房门口跟一个小丫头说话，他手里拿着东西吃，一看是那丫头凉在窗台上的柿子饼。
哼！无耻，在外头握别人的手亲别人的嘴也就算了，回来了还吃丫头的柿子饼！
那可是丫头的柿子饼！
柿子饼那东西能随便吃吗？尤其是人家凉在窗台上的，尤其是人家女孩子凉在窗台上的，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
他哪管怎么不行！
反正就是不行！！！
吴幼清今天确实胆大起来了，他开开门，直直冲到左茂行面前，劈手夺过左茂行手里半个柿子饼，张大嘴一口塞了进去。
左茂行和他身边的丫头都惊讶于吴幼清突然的动作，那丫头实在，以为吴幼清确实想吃，赶紧讨好地从窗台上捡起一个新的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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