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嘉对着电话另一头的人说：“别哭了。”他的声音在傍晚西斜的日光里分外柔和，这样的语调左一闻从来没有听过。
难道真的是女朋友？
左一闻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自己是该往前走两步把吴青嘉拉进去，还是默默走开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他后退两步，吴青嘉转过头看见了他。
吴青嘉接到的是左璐的电话，他们彼此一向是学习上的难兄难弟，这次期末考，左璐也一路红灯，飙车太快，压住了她妈的底线，所以天天在家被语言暴力，这回她实在受不了了才给吴青嘉打电话诉苦。
吴青嘉挂断电话后，不知道怎么的，张嘴想解释一下，又马上反应过来，为什么解释呢？
他讪讪一笑，问左一闻：“你赢了输了？”
左一闻赢了，但他压不住内心深处莫名其妙的挫败感，简直像连输十二场，在球坛上彻底坏了名气，他点点头，没问吴青嘉在给谁打电话，反而问：“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吴青嘉把手机揣起来，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客气起来，不止语气，表情动作都带着些生疏感，他说：“都行，你定吧。”
左一闻更憋屈了，扭头回到台球馆跟众人说：“晚上吃烧烤去啊，我请客。”
大家一阵欢呼，挨左一闻近了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把左一闻带得踉跄一下，他抬眼看见吴青嘉站在门口默默注视着他。
台球馆楼下就是烧烤摊，冬天冷，大家都在室内，左一闻他们呼啦啦进去七八个人，把窄窄一个走廊占满了，左一闻挨着吴青嘉，两个人的手背无意间碰到了，吴青嘉没动，左一闻也没动，但却扭头看了看他。
这顿饭吃得吴青嘉有些憋屈，左一闻也好不到哪去，吃到一半，吴青嘉手机响了，来电话的还是左璐，吴青嘉站起来往外走，这个烧烤店是老式的大靠背连排椅，他坐在最里面，只能从人腿前面慢慢挤出去。
身旁左一闻收腿的时候正好用膝盖顶着了吴青嘉的侧膝，吴青嘉扶了一下左一闻头侧的皮靠背，顺便快速看了左一闻一眼。
左一闻正侧头跟朋友聊天，看起来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吴青嘉拿着手机从门口出去了，一接电话，对面马上传来一阵哭腔，“吴青嘉，你知不知道我妈她多过分！”
吴青嘉现在烧烤店门口，盯着马路旁那辆车里的两个人看，那会儿天已经渐渐黑下来，车斜前方还堵着个路灯杆，吴青嘉只能隐约看见车里两个人脑袋挨着脑袋，他眯了眯眼，往视野更好的方向挪步，电话里的女孩还在不停抱怨，他时不时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挪过几步后，车前没有遮挡了，吴青嘉这才看清楚车里面的两个人在接吻，正吻到难舍难分的地步，吴青嘉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回去拉左一闻出来看热闹，但他没动，因为副驾驶座上的人抬起了头。
车上是两个男人。
吴青嘉满脸通红瞪大眼睛仔细辨识了半天，在心里跟自己说：天果然太黑了，这年头的女生头发也越剪越短，谁能有本事不认错。
他匆匆安慰左璐几句，然后挂掉电话扭头赶紧往店里走，那两个人还依偎在昏暗路灯底下的车里，吴青嘉渐渐相信自己是看错了。
回去坐下以后他特别想跟左一闻说说外面那对情侣，可副驾驶座上的人在他记忆里更清晰了，那是一个男人的轮廓。
左一闻撞撞他，“哎，你干嘛啊，接个电话丢魂了？”身边的吴青嘉脸颊微红，神情喝醉了般恍惚。
吴青嘉扭头看他，好半天“啊？”了一声。
“撞鬼了？”左一闻从盘子里捡了颗毛豆
十分自然地递到他嘴边。
吴青嘉猛然往后一撤，脑袋撞倒了墙上。
满桌人诧异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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