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入睡之前我都会吻向知语，然后我们两个牵着手到卧室入睡。今天晚上我洗干净了头发，把自己弄得整洁一些——最近当了侦探后我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变得有些邋遢，跟个男人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侦探小说的主角魂穿了。老实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魂穿，那也至少魂穿一个马普尔小姐啊。
我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因为做卧底的缘故，有段时间我的皮肤特别差，不过休息了一段时间我可算是恢复了。向知语不用说了，她永远都是那样美丽，美丽到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已经对外公布了自己是同性恋者，不过外界并不在意，依然有男士追求她，还有男士表示想要把她变成一个异性恋。有些人说她自称是同性恋者只是为了时髦而已，因为当下的女人，特别是很多好莱坞明星都要自称是**恋。
向知语有的时候会跟我说说她在上班时遇到的奇闻趣事——尽管现在我们的办公室只有一墙之隔；她也会跟我说她看过的书籍和电影心得，总而言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但以前我们之间是有秘密的。在那个糜烂的地下世界，我做了卧底，却没有告诉她我还活着，为此我一直觉得我对她有所亏欠，但是向知语就仿佛一股春风一样，她从来没有怨过我，而且对我尽心尽意。
“我想说一句不大恰当的话——因为我觉得我这么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真的从来没有在意身份认同的问题，我很少因为同性恋的身份挣扎——可能是因为我生活中的麻烦实在是太多了。”向知语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然后说，“大概也是因为我没有父母吧。”
“你可别这么说。”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向知语的话吓了我一跳。
“不，我并不是特别纠结于我父母的事了，我早就看开了，现在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在华人社会里，父母是很重要的，父母对孩子的各方面都是有着重要影响的。有的时候父母对孩子的爱会帮了孩子，有的时候父母对孩子的爱会害了孩子，大概对于性取向的态度是属于父母爱你方反面影响。我觉得大家都必须得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家人们对于性取向问题的反应那么大，很有可能并不是恨你而是爱你。但周美薇的文章却没有让我感觉到这点，我只觉得，她的文章里描述的同性恋者的家人也是恨他们的。我的意思是说不一定没有恨他们的，可是一定不全是恨他们的——但是周美薇没有表现出来，而且我觉得她是故意不表现出来的。”
“她写文章是希望越来越多的人看她的文章，至于什么社会责任感她可没有。”
“可是我有些担心，那样的文章越来越多会把同性恋者和非同性恋者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很有可能会把异性恋塑造成和同性恋敌对的阵营，或者把同性恋的父母塑造成跟同性恋敌对的阵营——我甚至觉得她是在故意煽动这种仇恨情绪。对于我而言，我的很多同事都知道我的性取向，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排斥我，可是他们也因为周美薇各种各样的碰瓷式报道感到厌烦；那些保守派就更不用说了，肯定会觉得周美薇这篇文章是代表了所有的同性恋和**恋群体的态度。这根本不利于社会变好，而是自私，会造成社会裂痕——我当律师这么多年早就见过类似的套路了。最终不会让社会变得更好，更不会达到阅读过文章的人期望的目标，反而会越来越糟糕——这是这些年来我观察世界得到的经验。你大概会说我未免有些太过于悲观，但是我希望能够遏制住那点挑口水的苗头。话说你有心思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吗？”
我点了点头，当然不会抗拒向知语的任何讲述——实际上从向知语的讲述中，我总会接触到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哪怕那些我从来没有听到的世界只是她接触的那部分世界的碎片，但是我还是津津有味地听着，毕竟这能够扩展我的世界观，让我能够接触到我从未接触过的知识。
向知语讲述的是一个少年的故事，并不是华罗素，而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被向知语隐藏了。
“这个少年在班上经常遭受别人的校园暴力，受了太多欺负，于是他很委屈，在防卫时杀死了自己的两个同学，因为美国的法律，他不需要被追究相关责任，媒体报道时也不可以公开他的名字——这是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当然对未成年人的保护经常在网络上引起争议，但是这位未成年人主观上没有任何的错误——按理说这也是媒体希望的，媒体和律师都是自由派的，他们都希望对罪犯的刑罚越来越轻，尤其是对未成年人的犯罪要加以保护，有些地方甚至已经不设立少管所——更别说他是正当防卫了。我本来以为媒体一直是立场坚定的，但是后来我却发现不是，多年之后——大概是我认识你的一年之前，我已经辩护做完这个案子四五年了，突然有媒体发文说，被他刺杀的两个孩子的家长很难过，而且认为这起案子是冤案，说被他杀死的那两个孩子并没有对他施行太多的暴力举动，当时的警方办案并不正确。他们还曝出了那个当事人的真实名字——这个小孩那时已经上了大学，本来应该过上全新的生活，从校园暴力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关于那帮学生对这个小孩施行的暴力，我可是太了解了，我全程经手了相关的人证和物证。这件案子因为当事人是未成年人，所以在网络上没有完的公示，但是身为律师我可是把那些资料看得明明白白——当时的那帮学生把当事人，也就是这个正当防卫杀死对方的小孩脱光了衣服，捆起来用鞭子抽，可以说是极端的暴力行为，后来他们想要把当事人淹死在水里，这个孩子无奈之下拿起了旁边的一把刀，刺向了他的同学。可是媒体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想要抛开世界的真相，然后他们开始调查这个孩子后来的生活。这个孩子从洛杉矶跑到了纽约，想要找到更好的职位，但是媒体一直骚扰他，导致他后来搬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但据我所知在媒体疯狂地报道这件事，并且把这件事塑造成冤案，想要为那两个该死的校园霸凌者报仇。之前我的当事人，那位正当防卫的男孩已经在纽约拿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可是媒体把这一切全都给毁了。我那时就知道了，很多媒体的眼中并没有真相，他们的眼中只有他们追捧的流量，只有他们的销量，只有他们的名利。我从来不否认肯定会有努力曝光社会黑幕，努力为这个社会的光明奋斗的记者，但是总会有更多的败类，而且这类的败类越来越多。你想想，写不实报道的人可以赚得盆满钵满，可以名利双收，而老老实实写报道的人或许还要受到这些人的打压。老实写报道的人不会拿到那么多的钱，而金钱的诱惑总是强大的，不少本来怀有赤子之心的新闻媒体工作者都会走上博眼球挑口水的道路。这就是我的看法，我着实为那个男生感到惋惜，尤其是我跟他的经历还有一些相似，我跟他一样遭遇了少年时代的黑暗，一样想要奋斗，想要在社会上做个正常人，但是这一切都被多事的媒体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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