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们的任务仍然是收集需要的材料，加缪还是跟着维尔格，很顺利地采集到了几种只在沼泽地带生长的植物。期间维尔格还给加缪来了个突击考试，问他另几种草药可以用来制作什么药剂，加缪还沉浸在早上丢人的小插曲里，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茫然地抬头看维尔格：“……什么？”
“乌佩根草和泪痕蜥蜴的毒腺提取液可以做成什么？”
加缪看了手里的乌佩根草一眼，连忙把思绪从回忆里抽出来，回到课堂模式里：“混合后加热并充分搅拌，可以用来激活辉煌剂的效果。”
所谓辉煌剂，其实是一种让人陷入幻觉的魔药，虽然使用条件苛刻，但效果很好，所以制作方法长久地流传了下来。加缪在维尔格的书房里看某本书提过这种药剂，不过只记住了主要配方，对制作流程一无所知。
他有点怕老师接下来就提问自己的知识盲区，好在维尔格没有这么做，转而问了别的问题：“辉煌剂有什么下位替代品？”
“嗯……”加缪想了想，“致幻剂有好几种，常用的比如鎏金剂、阿芙洛尔灵药、‘女神的亲吻’等等，原材料都比辉煌剂便宜，而且相对容易获得，还有……”
他有些迟疑，并不对这部分答案抱有太大信心：“还有用于狩猎的，用多萝西球茎和麝兽汗腺提取液制作的简易药剂，因为副作用太大被禁止在人类身上使用……我有记错吗？”
维尔格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药剂递给他：“这就是那种药。”
这药瓶是昨天沙尔克当着加缪的面给维尔格的，他当然还记得用途是什么。
加缪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们原本准备用这个来狩猎特特托兽？”
之所以被禁用，是因为这种药剂在起效快的同时会对服用者的身体造成很大负担，如果对药剂成分敏感，甚至有可能因此死亡。特特托虽然是生活在沼泽林里的魔兽，但数量稀少，也不会对外界造成什么危害，如果用它来狩猎特特托兽，万一造成魔兽死亡怎么办？
维尔格默认了。
“冒险者公会不禁止这种行为吗？”加缪难以置信道。
“他们只负责替人发布委托，至于冒险者和委托者怎么交接，用什么来交易，基本无法管制。”维尔格说，“每天有数以千计的任务发布，你觉得他们会一一详细审核吗？”
“……”加缪沉默了。
他理智上明白，对沙尔克这样的冒险者来说任务报酬比魔兽的死活重要得多，但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难接受这样的手段。特特托兽对踏入沼泽林的人类发起攻击多半是出于领地意识，他们可以有其他办法来应对，但多数人可能还是会选择最方便的一种——既真实又残忍。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维尔格在分工时主动要求去取特特托兽的血液了。
“这在冒险者队伍里很常见，是吗？”
森林里很安静，只有他们说话的声音和穿林而过的风声，因为和沙尔克一行人分头行动，也不用担心和老师的对话被别人听到。加缪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坐下，觉得有点难过。
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看出他内心有些沮丧，说破这些的维尔格却没有刻意去安慰加缪，只是取下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他，脸色如常，看起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想在外面历练，就得先学会接受这些。”
接过水壶的加缪抬头看他。
“然后在你有能力的时候，再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变它。”维尔格说。
他们在天黑之前回到营地，带回了需要收集的大部分材料。
“也许明天该交换一下队员了，如果你愿意把小家伙借给我们。”清点完各自的成果后，沙尔克半开玩笑地说，“你们法师都擅长辨认植物吗？我们只完成了一半呢。”
换人的建议当然只是个玩笑——维尔格看起来就不愿意，他也不敢去招惹这位法师——不过后半句倒是实话，维尔格和加缪虽然只有两个人，带回的材料数量却是其他人的两倍有余，已经把两天的任务都完成了。沙尔克忍不住想，如果他们队伍里的法师没有死，这会儿或许已经在回程路上了。
果然，不出他的意料，维尔格没把他的玩笑当回事，面无表情道：“回去以后你可以继续招募法师。”
完全没有理会他借加缪的话。
沙尔克觉得，这冷面老师明明很宠自己的学生，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也是有够能折腾的。
加缪对此一无所知，正坐在篝火旁吃别人给他切的烤肉，偷偷看了维尔格几眼，见他只是在和沙尔克谈任务，就又扭头回去发呆了。今天得知的事有点难消化，他面对队伍里的其他人都有些不自在，也暂时顾不上想太多关于维尔格的事，因为有更让他头大的问题需要思考。
晚餐以后，他们把东西都分类收好，像前一天晚上一样分配了守夜顺序，不需要守夜的人便陆续进帐篷里休息了。和昨天一样，维尔格仍然和加缪住同一个帐篷，也不需要守夜，等他打理完自己回到帐篷前时，加缪还维持着他走开时的姿势，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发呆。
他教了加缪这么长时间，对方的心情和想法在他看来几乎都写在脸上，没什么秘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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