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启文瞪大眼。
“什么时候，哪个臭小子！”
徐诗诗没有直接回应，她从自己从没有用过的首饰盒中挑出了一支簪子，对着铜镜比划着，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那你知道，父亲想要我死在那场婚礼前吗?”
“......”
我不知道。徐启文想这样说。
父亲每次出征回来都会记得给你带回珍贵草药，他这么做的缘故是因为爱你，他希望你能康复，希望你能风风光光地出嫁。他绝不会想过让你去死的，诗诗。徐启文明明想这样说。
但他说不出口。
他真的说不出口。
他知道的，他从很久以前就明白的。父亲虽然将家庭置于他的个人安危之上，但他心中还有一个绝对神圣的使命，那个使命凌驾在万事万物之上，拥有绝对的权威。父亲他此生此生活在了那个身份之中，身份所附加的要求成为他至高的道德准则。
他在身为他们的父亲之前，他首先是他所要求自己成为的——
忠臣。
这是父亲为自己选择的命运，此生不悔。
徐诗诗抚摸着手中发簪的雕花，那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牡丹啊，她遥想起大夫断言她活不过双十的时候，她在窗外看到的那支牡丹，心蕊全心全力地吐出，正肆意绽放在在最完美的姿态。
然后，同样就在那个无风的早晨——整朵凋零。
牡丹花开，极尽雍容，将这一季的芬芳在这短短的花期吐出。牡丹花败，决绝残酷，拒绝缓慢地走向朽亡，却只在最美的年华尽数焚毁。
它要么烁于枝头，要么整朵凋零，碾做尘泥。
她将这只她最爱的簪子插在哥哥的头顶，欣赏着铜镜中的两人，这明明是绝不相似的容颜，却有着如出一辙的莫名气质。
徐诗诗直起身来。
铜镜内外，就只剩下两个相同的人，和两种不同的命运。
“呐，哥哥，”
她看着镜子中不可能成为的自己，笑着说。
“我就要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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