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唐茜的病床边上坐着，齐飒看着二人絮絮叨叨嘀嘀咕咕的说话，心中越发烦闷，不出片刻，他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1038病室。
申漾忙完手中的工作时，早过了下班时间，换掉制服，他循例在护士站坐下。
师父说，白大褂就是皮，穿上这张皮的时候，你是皮，不是你，所以你不能做和这张皮不相符的事情。只有不穿制服的时候，你才是随心所欲的自己。
师父又说，可这皮也不是万能，有些事情有些人只跟朋友说，只有“私人”出面才能了解。
脱掉白大褂，申漾穿着麻灰色连帽卫衣，卫衣背面有个红色头发的动漫人物，稳重的无框眼镜被他换成了时尚的塑胶边框眼镜，将他本就不大的脸挡去了一半，肩膀上是个斜跨的蓝色运动背包。这样的装扮让他看上去像个刚去学校报道的大学生，而不是个拿手术刀的医生。
他顽皮的跨坐在椅子上，将椅背抱在怀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帮忙整理这一天当中被翻乱的文件纸，一边听她们说这一天当中发生的八卦。
……一天当中出生的都是男孩子，有几个是自己生的，有在产房里骂老公的，还有把公公婆婆指使得像老妈子的，有几个来拆线的，有几个想做除疤痕的……
果然都是八卦。
申漾暗笑，楼层里的病人他了若指掌，这也是师父要求他必须做到的，每一个病人都在他脑子里，光听她们说，他就能对上号，想起那几个刚当上母亲还不太适应的，确实有趣。
觉得自己已经听得差不多了，他默默站起来，准备离开。看来发生在1038的那场争吵并没有被扩大，也没有被传得不着边际。
手中的文件纸已经整理好，在他的心里，也已经对明天会诊的时候需要留意的状况有了清晰想法。
耳边却突然冲来这样的话：
“诶，你们看到今天那个帅哥了吗？”
“像电影明星的那个？”
“哇，他好美型啊，更像是动画片里的美男子，堪称完美！”
“申漾背上的那种吗？”
“今天是樱木花道，这个只有主角光环，帅，却不属于美型。”
“……”申漾一僵，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诶，你这么一说我更想知道了！”
“没看到，交班的时候，倒是听说了！”
“我还特意去1038看了一眼，可惜了，他老婆啊，也太普通了，他们根本不像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好男人都遇上丑女人了！”
“1038不丑啊！”
“那是单独看！跟她老公放一起时，她像个小丑。”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一句，一群小姑娘突然不说话了。
气氛有点尴尬。
果然如此！
何止不丑，唐茜的长相在女性当中属于中等偏上的美人，单就五官而言一般人比不过她。
申漾捂着嘴笑道：“你们该不会都在想，跟她老公放一起，你们更像是小丑吧！”
“……”
“就你毒！”
“小漾，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话由小姑娘们说出口，有些没大没小，申漾却不生气，抱着椅背，两脚在地上用力一蹬，连人带椅子一起像踩着滑板的少年一样，溜到人群中去，道：“你们真花心，看到好看的就移情别恋，以前还说我该抛头露面，做咱院的门脸儿呢……”
“切——”
“你个职业流氓！”
“谁叫你不属于美型！”
申漾嘿嘿笑，不理睬她们的戏言，又问：“1038今天才生，怎么她老公没陪着？”
“听说老早就走了，是她婆婆在陪着。”
“诶，说起她婆婆，那可真是个——”
“咳！”申漾立即提醒一咳，眼神示意说话的那个注意影响，不要胡乱用词，给医院和自己带来麻烦。
“！”那小护士赶紧捂住嘴，四下看看并没有看到旁人，松了一口气。她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她喋喋不休的说了一整天，我隔着房门看都受不了！”
“！”
“点滴打完了，1038都已经开始回血了她也不知道，幸好我们换班查房，发现得及时，赶紧做了维护。”
“……”
“张奕让她别打扰产妇休息，她还不耐烦。我经过1038的几次，她都在说。她还拿着手机，给1038念了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念叨的，简直恐怖！”
“……”申漾摇头，他不理解，他也不知道女人们为什么总有那么多话要说。
而一个女人居然能说到让女人们都觉得恐怖，这实在非同一般。
“我去换点滴的时候，听见1038在哭，她婆婆在说她不检点，不守妇道什么的，见我进来了，两人才安静下来。”
“我真搞不懂，守着那么个画儿一样的老公，又有本事赚钱，还肯给她开单人病房，她还有什么不满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真没想到她居然在外面偷人！”
“……”
“咳！”有知道一点的赶紧拉住那个口没遮拦的护士，使劲使眼色，尴尬道：“申漾，你别介意啊，我们……”
“……”申漾无语，原以为是没有流言，没想到是传成这样子了！
看来流言蜚语中并没有他的名字，只是……他们依然认定唐茜就是被他欺负了。
申漾越想越不甘心，咬牙切齿道：“我真的没有！”
他跟着师父上了不少手术台了，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有，一个台上接生过的孩子也不少，可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说他手脚不干净，色急攻心，对产妇下手！
“关小漾什么事啊？”
“……”申漾不说了，疲惫的站起来，摆手跟她们道别，这太郁闷了，他要下班，回家。
他怎么会对产妇下手！
他根本……
就不会对女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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