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语，林霁便问：“你定是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了，听过就忘。前些日子我问你可愿意以身相许，你当我玩笑，今日就见你和别的男子相近，难不成你喜欢他？”
今墨愣了下：“四少爷说的是岩……李岩年？”
那句“岩年哥哥”终究未能叫出来。
林霁听她直叫李岩年大名，心情好上许多。
他道：“就是他，在府上时我还见你和他在我三哥院门口拉拉扯扯，你真是喜欢他？”
今墨听了，哭笑不得：“那日我送他回三少爷那里，不曾拉拉扯扯……”
林霁又重复：“我问你，你可喜欢他？”
今墨愣住，她咽了口气，缓缓说：“不知。”
林霁以腿夹了下乘风，“哼”道：“又是不知……”
前方隐现灯火，今墨直起身子：“四少爷，好像见到人了。”
林霁也探头望去，见前路平缓，丛林后面，水波粼粼。河岸之上，男人，女人，小孩围簇几团，正在点天灯，放荷灯，热闹非凡。
林霁低喝一声“驾”，乘风大步驰骋，眨眼间便到了河岸旁。
由暗转明，今墨终于放下心来，随着林霁下马，她也借他之手跳下马来。
这一日的街道不同往日，夜幕降临之后反比白日更是热闹，街上祭台宏伟，无数小贩吆喝叫卖。
今墨头一回见这般情景。
林霁和她在河岸上走着，小贩凑过来问：“公子，小姐，要不要买天灯？放灯许愿，可许姻缘美满，天长地久！”
今墨有些尴尬，林霁却笑着递了些银子：“你这里的都给我吧。”
小贩眼睛发亮，忙把身上的货篮解下，献宝道：“小人这儿还剩几个面具，也一并送与公子！”
东西拿到手，林霁扔给今墨：“走啊，放灯去！”
两人到河岸上，今墨撑灯，林霁点火。
那轻薄的纸灯立刻像得了力气般，轻轻一松，便随风缓缓飞升。
今墨笑看天灯远去后，一转身见眼前人却变了副模样——双眼如鹅蛋大，黑脸，红眼！
今墨吓了一跳，但随即就笑出声来。
林霁取下面具，扔给她：“你留着，改天我带你去吓唬人。”
今墨抿嘴：“平日里这般作怪，可要被人打的。”
林霁说：“有我在，看哪个敢欺负你？”
他放下面具，继续翻弄天灯。
“那小贩说可许愿，你要不要许？咱们买得多，你想许多少都可以。”
今墨再被他逗乐：“人不可贪心，我只要一个就行。”
林霁便又点了一个给灯她：“许吧。”
今墨轻轻接过，放灯后，闭目，而后睁眼，那灯已飞得又高又远——
林霁问她：“许了什么？”
今墨摇头：“不是什么值得说的。”
林霁并不勉强。
再抬头，今墨放的那只天灯已经和众多天灯一起化成了这夜空中的一抹辰星。
她反过来问林霁：“少爷不许吗？”
他扬眉，不可一世道：“少爷我想要的，皆可自己争取来，不必靠神仙相助。”
今墨笑起来，也对，这才是他林霁该有的性子……
这晚回去李家时，陈嬷嬷正担心，瞧今墨无甚大碍这才放心。
今墨只对陈嬷嬷说在山间偶遇上了林府四少爷，便送他下山回林府，少爷贪玩，耽搁了些时候。
而李岩年只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丝毫未提他见到四少爷牵着今墨这件事……
第二日一早，李岩年赶着牛车送今墨回林府，路上他几次想开口发问，却始终无法。
昨晚种种像栽进了他心里，令他无法释怀。
他想问今墨与四少爷为何会相遇，真是偶遇？他们又为何牵手在一起？四少爷又为何非要她送去下山？
这些问题一齐冒出来的时候，李岩年这嘴更不好张了……
他不敢让自己胡思乱想，希冀着还有一丝可能——可，这些种种还不够令他死心吗？
今墨坐在车中，亦有心事。
她看得出李岩年揣了无数疑问，但他没问，她反而有些庆幸。
否则，她该怎么答他？又该如何答她自己？
她紧紧搂着包袱，怀中一只硬物铬在胸口，露出一角。
是昨日林霁送她的那只鬼神面具……
“你留着，改天我带你去吓唬人。”
“有我在，看哪个敢欺负你？”
“那小贩说可许愿，你要不要许？咱们买得多，你想许多少都可以。”
……
今墨摇摇头，牛车在院门忽然停下。
李岩年在外低声说了句：“到了。”
今墨下车后，李岩年仍是沉默，她顿了顿，道：“我先进去了。”
李岩年点点头，忽而又叫住她：“今墨妹妹……我，我改日再去看你。”
今墨屈身一礼，转身入门。
回西廊苑先回报了老夫人，今墨才下去收拾东西。
几日未见，玉竹有些想今墨了，她围在今墨身旁，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一会儿问今墨有没有带什么好吃的，一会儿问她这几天都去哪玩了，见今墨拆了包袱，露出一只面具，玉竹眼前骤亮，抢来道：“咦？这个好玩！”
今墨忙夺了过来：“这个可不能给你！”
玉竹问：“为何啊？好姐姐，你让我玩玩嘛。”
今墨哭笑不得，最后哄她说：“我买了些桃酥，你只管拿去吃。”
玉竹大喜，抱着今墨买得桃酥吃得满嘴是渣。
她一边吃一边看今墨用绸布小心翼翼将那面具裹好了，放在柜子的最里层，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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