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何生的头,示意他放松,又放轻了一点声音,问:“为什么要那样做?”
并没有接收到他安抚的讯号,何生将他的衣摆捏出了一片皱痕,慌乱地迭声道歉,又急切地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刚刚那些人想要我给他们……我、我就……躲起来了,之后的事情我……”
躲起来?
谢应延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解释,蓦地想起自己从未听到过何生在何友国的虐打下痛哭求饶,原来这就是他应对危险的方式吗?让自己的意识缩进壳子里,躲起来?
那他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主动求欢一样的举动又是为了什么?
是把他当成了施暴者之一,做出的妥协与屈从,还是以为有人来给他解围,给出的报酬?
那如果换一个人把他拉进隔间呢,他也会用这样谄媚的姿态,去勾`引诱惑那个人吗?
脑中一连串的问号逐环攀咬,一股极度憋闷恼火的感觉自心底燃起,谢应延皱起眉,冷冷地问:“是谁都可以?”
何生还没完全把事情讲清楚,突然被打断,又跟不上他跳跃的思路,呆呆地看着他,问:“什么可以?”
谢应延一把将他拉到转角的阴影里,低头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唇。
何生满脑的惊慌全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堵了回去,愣怔地站着,任他在自己唇间肆虐。
齿列在柔软的唇瓣上碾磨几遍,何生毫不反抗的反应让谢应延心中憋闷感更甚,松开了他,拇指抚过他被咬出齿痕的下唇,低低地问:“在你躲起来的时候,是谁都可以亲你,是谁都可以上你?”
何生淡褐的眼不解地望着他,舌尖下意识地舔上他的指腹,在谢应延的耐心即将告罄的前一秒,属于优等生的大脑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猛地扑进谢应延怀里,环抱住他的腰,拼命的摇头:“不是!我……我知道是你……我怕你生气了不要我……才会……”
他的耳根红起来,声音熄了下去。
——知道是我,怕我生气,才会?
谢应延没有推开怀里的人,垂眼看着自己湿润的指腹,将点滴痕迹串起,发觉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他这些小动作的另一层意味。
这些由人做出来会显得是在撩拨挑`逗的举动,他以为只是宠物对主人单纯的表示亲昵,而事实上,何生是在取悦讨好自己?
就连刚才的——
思维难得地卡了壳,谢应延第一次知道了无言以对是怎样一种体验。
于他而言算作惩罚的行为,对何生来说却是取悦的手段,于是一个人在实施惩罚,一个人在极力讨好,风马牛不相及的目的撞上了相同的行事方式,催生出一场莫名其妙的、与情`欲无关的荒唐情事。
这只又软又弱又蠢的笨宠物,会被那帮废物吓得把意识缩进壳子里,却仍能凭感觉认出自己,还本能地记得要讨他欢心,他还能说什么呢。
火气一霎偃旗息鼓,忽略了心底顿生出的几丝愉悦,谢应延觉得头痛,又觉得好笑,于是他捏了捏山根,闷闷地笑了起来。
何生第一次听见他笑,一头雾水地抬头看他,不知他在开心什么,只趁他开心,期期艾艾地小声问:“……你……不会介意吗?我……”
到这时才明白过来他刚才一直在道什么歉,明明是被惩罚的那个人,却反过来顾虑自己的心情,谢应延被梗了一下,说:“不介意。吃亏的也不是我。”
吃亏的何生噌地红了脸,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微微低下头去,这时才允许自己回味那场激烈粗暴又令他脸热餍足的情事。
谢应延看着垂头不语的何生,以为自己说的太过分,惹得他的宠物心情低落,又因刚才误会了他,心里生出了丝丝内疚。
他稍稍犹豫片刻,嘴唇在他额前轻轻触了一下。
再普通单纯不过的一个亲吻,却因谢应延略显僵硬的动作而显得郑重又温柔。
额前一软,像片羽毛拂过,何生怔怔地抬头看他。
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却觉得这个简单的吻像是不能承受之轻,拉着心脏直直下坠,让人心慌意乱。
气氛一下子柔软下来,何生翘起嘴角,蹭了蹭谢应延的颈窝。
谢应延只当他被哄好了,想到自己早些时候在意的事,便问:“为什么在学校的时候总是假装不认识我?”
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何生疑惑地歪了歪头,说:“会给你惹麻烦啊……”
微微眯起眼,谢应延审视着他话中的真伪,问:“不是因为觉得我奇怪?”
何生被他问得一愣,他看着神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谢应延,突然笑弯了眼睛:“你在想什么啊……”
他的声音很轻很缓,像一阵风:“我们不都是奇怪的人吗?”
话音轻轻软软地敲进脑子里,谢应延沉默下来,许多被他忽视的细节陆续浮现眼前。
面对何友国被暴打时的笑眼旁观,看见鼠尸时的天真言论,提起旧事时的置身事外,白天黑夜里的判若两人……包括毫无芥蒂地认同了自己作为宠物的身份,这些在他看来正常无比的反应,要置换到他身边其他所谓的“正常人”身上,才能看出一些问题。
已经朝夕相处了数日,他却仿佛在此刻才真正地认识了何生——原来他跟他一样,都是“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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