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笙瞬间头昏脑涨起来。他想过，如果根本没见过齐斯，会不会生活能更轻松一点，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齐斯的时候，却慌张痛苦到无法承受。他愣了半天，终于说的出话，问寝室长：“之前那个……齐……齐……齐助教怎么了？”
他甚至不敢说出齐斯的名字。
说完之后，他就原地继续倒在床上。单单是想到要说出齐斯的名字，就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和勇气。
“啊，你可是错过了一个亿的惊天大瓜！”
提到齐斯，寝室里的几个哥们儿全都兴奋了起来。
于是，几个哥们儿鸡一嘴鸭一嘴，开始绘声绘色地和金笙描述他们通过种种传闻确证和还原出来的事情始末：他们的院花陈格安女士出于对齐斯先生公然指出她抄袭了自己本科时代的BBS神贴的羞愤，或者出于对齐斯先生爱在心中口难开的相爱相杀，设计了一出非常精彩的戏码，嫁祸齐先生非礼她。然而因为手段不够高明，最后反而被人抓住了证据。现在陈女士正在办理休学手续，数学系——准确地说，是郑副院长——出于对陈女士的父亲乃是本地区长的尊敬，勒令齐先生主动辞去了助教的职位。
本来就很狗血的事情，被如此这般的形容一番，狗血的风味就更足了。
金笙听完了，整个人七荤八素，脑袋烧得比生病时还熟，胡乱换了一身能出门的衣服，就冲出了寝室，直奔数学系的副院长办公室。
正好，“正负”当时居然真的在办公室里。他当时正在用Skype和一个外国的合作者远程会议。看见金笙红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他也一时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屏幕另一端的人发觉他神色有些变化，问他怎么了。“正负”用英语说：“我有个学生忽然来找我。”
然而金笙根本不理会“正负”示意他先出去等着的手势，他冲进办公室，劈头盖脸便问：“为什么让齐斯辞职！”
“正负”彻底懵逼，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看着金笙还是该对屏幕另一边的老外解释一下现在的情景。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金笙居然三步两步走到他的显示屏前面，指着“正负”，对屏幕上开始渐渐懵逼的老外用清晰而流利的英语吼道：“Hi! I come here because this professor just forced an innocent student to quit his job. He did this because that so-called victim's father is a senior government officer!”
(我来这里是因为这位教授逼迫一个无辜的学生辞职。他这样做是因为所谓的受害者她爸是李刚)
“正负”总算反应过来。他差点气疯，一边把笔记本电脑屏幕合上，一边毫无风度地对金笙大吼：“滚出去！”
“要我滚也行！”金笙寸步不让地站在“正负”面前，“你先说清楚，齐斯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一定要辞职？你是看事情的对错，还是看谁家的爹厉害？我从小到大上了无数个补习班兴趣班，这个学期选了十几门课，可是没有哪个助教教的像齐斯那么好！就因为他警告陈格安别再抄袭，他就活该被人怀恨在心？就因为陈格安家里有钱有势，他就可以被你们随便牺牲。你以为这样就能息事宁人了，对不对？才没这么简单。这件事情想闹大非常容易，只不过现在为止，还没人愿意闹大罢了！”
压抑了许多年的因为母亲、因为他自己的愤怒，终于借着为齐斯讨公道的机会爆发了出来。看着“正负”的表情从愤怒，变成错愕，再变成憋屈，金笙心里竟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欣快感：他的愤怒，他的强硬态度，竟然把一个副院长吓住了。
金笙几乎出自本能地知道，继续和“正负”连绵不绝地吵下去，只会降低刚刚的爆发带来的效果。于是，他趁着正负显然还在懵逼，一转身，离开了“正负”的办公室。
他一出门，就看见齐斯满脸惊讶地站在门外——惊讶到眼睛都睁圆了。
金笙刚刚的满腹怒火登时在自己心里炸膛，炸得他腿都软了。
齐斯这时候脑子也是乱成一团了。他居然伸手把金笙拉到了一边。当齐斯的手放在金笙的胳膊上时，金笙差点整个人瞬间散架，跌进齐斯怀里。
“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你何苦把自己卷进来？”
“我……”金笙看着齐斯的眼睛，连话也不会说了。他第一次和齐斯面对面站得那么近，他能看见齐斯瞳孔里的辉光，看见齐斯下巴上隐约可见的刮过胡子的痕迹，看见齐斯嘴唇上的纹路。
金笙承受不住地微微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有可能会因为心跳过速而猝死了。
齐斯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点莫名地暧昧和诡异。他甚至一瞬间闪过一个非常脱线的想法：还好不是金笙控告他性骚扰。因为金笙这面红耳赤目光如水的模样，别说别人，连他自己都要不得不承认，他大概真的非礼了金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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