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响亮的一耳光,满座皆惊。
姜兴偏过头来,他肌肤很白,常年不见日光那种苍白,很病态,便显得那巴掌印分外明显,通红的,清晰可见。
“畜生,你这个畜生!他是你哥哥啊!你怎么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姜天乐浑身战栗,他一夜间苍老许多,身子都佝偻下去,鬓发银白,他怨毒地盯着姜兴,恨不得扑上去啖其肉,饮其血。
“三叔。”姜兴从怀里掏出手帕,将嘴角溢出的那点血仔细擦了:“我知道堂哥的去世对你打击很大,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相信很快就可以将凶手缉拿归案,您不用担心。”
姜天乐更加激动了,他挥舞着手里的拐杖:“你就是凶手!谁不知道小云死了对你好处最大!你敢摸着你自己的良心发誓,小云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你敢说吗?”
四周是死一样的寂静。
众人的目光有些叵测,姜云之死一事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不少人暗自揣测其中的内情。
风言风语,议论纷纷。
其中也有人阴谋论,觉得此事肯定跟姜兴脱不了关系。
不过很快便被人反驳了,因为姜兴为人处世温和,又面面俱到,他时常脸上是带着笑意的,看上去十分和气温软的样子,惯来有“阮公子”的绰号。
意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有个君子的外表,却没有君子的硬骨,是条任由自己父亲拿捏的软脚虾。
许多人都看起了热闹,今天是姜立出殡的日子,而他的三弟姜天乐却跑来自己哥哥的葬礼上大吵大闹。
姜立一死,姜家倒了半边天,眼下这姜云也死了,就剩下个酒囊饭袋还胡搅难缠的三叔,还有一个没点脾气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姜兴。
树倒猢狲散,姜家立足已久,其家底丰厚自是不必说明,现在只剩了个草包继承人,可真就是一块煮熟了的鸭子摆在酒桌上,任人宰割,谁见着不觉得嘴馋,想撕下两块肉来?
姜兴抬起眼,他看着姜天乐,有点无可奈何了:“您可别犯糊涂,这是刑事案件,如果我真参与其中,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
“放屁!”姜天乐狠狠啐了一口,他咬紧了牙关:“小云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一个人跑到澳门去,他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那些绑匪又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
“除了有内贼,故意泄露了消息,勾结绑匪,还能是什么?”
许多人都看着,他们并没有动作,毕竟他们自觉置身事外,都在默然观望。
就仿佛这真是一场好戏,众人身着华服,坐在观众席上,他们认真地思索,谨慎小心地作出判断,以有些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试图通过姜兴将如何应对这次风波来侧面推测出他价值几何。
这实在显得很漠然,很不近人情。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姜立生前人缘太差,故而连他的葬礼都是一片死寂的。
众人连最基本的沉重都没有好好表演,他们脸上神情各不相同,眼角眉梢却写满了同样的倦怠与漫不经心,只有在看见姜天乐突然闯入其中他们神情才渐渐变了。
变得有些兴致盎然。
这是一出好戏,然而直至现在,才开始高潮迭起。
姜兴无视了那些目光,他似乎对姜天乐的辱骂毫不生气,语调也依旧是温和的,很有耐心:“三叔,您说的这些都在理,不过凡事都是需要讲证据的,不能凭空臆想,早在表哥出差之前我就已经出国了。哪里来的时间联系绑匪呢?”
“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在装,姜兴!”
姜天乐眦目欲裂,就要冲上前来。
“前董事长。”王擎抓住了他手里的拐杖,只是轻轻一握,对方就再也不能移动分毫了,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姜天乐:“我需要提醒您这里不是公司,也不是酒店。”
“我认为您应该在您哥哥的葬礼上保持最基本的礼仪与教养。”
“王擎,松手。”姜兴走到了姜天乐身边,目光有些怜悯:“没关系的,三叔,我能理解您,毕竟堂哥不在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定非常痛苦。”
他蹲**子,直视姜天乐,微微笑了笑,语调很轻柔:“我会代替他好好尽孝的。以后,我就是您的亲儿子。”
姜天乐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浑浊的眼眸倒映出姜兴的面容,是带着笑意的,且居高临下,有一点怜悯意味。
一点银色闪过,从姜兴的衣领里坠出一枚戒指,是他非常熟悉的款式。
姜天乐神经崩断了。
“哗”——姜兴打开了水龙头。
镜子倒映出他的脸,破了相,眉骨嘴角都有伤口,但并不算太严重。
不知道刚刚哪个字眼刺激到了姜天乐,姜兴说完这句话之后,对方忽然跟发了疯一样上来扑打姜兴,好几个人都没能拦住。
姜兴拿手帕沾了水擦去了那点血渍,望向站在他身后的王擎:“怎么?有话想问?”
王擎斟酌再三,还是开口了:“姜总,姜云去澳门的消息到底是不是……是不是您透露给绑匪的?”
“我说你怎么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就是因为这个。”
姜兴凑近了去看镜子,将他眼角那点血渍也给揩了,伤口浸了水,刺得有些疼。脸上的伤口格外打眼,颧骨的地方已经略微有些红肿起来,似乎很灼热,摸上去滚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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