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完这番话,陈一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半天才说:“后来呢?”
“后来你朋友没说话,你也没说话,他扶着你回家里去了。”
“再后来没多久,就传来了你母亲过世的消息。”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陈一从桌上的一包烟里抽了一支出来点燃了,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听了夏北光的遭遇之后又联想到他的死,不免有些唏嘘。
所有人都不知道真正的夏北光已经死了,哪怕是周锡。
但现在并不是感慨的时候,在医生的回忆之中很显然并没有提到任何跟秦泽有关的事情,那秦泽在夏北光高三辍学其中又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夏北光展开的报复的?
眼见着医生这并不能得到更多的情报,窗外天色已晚,陈一站起身来道了谢,他想自己还是必须抽一个时间去学校里,必须彻底弄清楚高三那年在夏北光身上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医生也跟着站起身去送他,陈一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医生便拿起桌上的照片递了过去,陈一没打算接:“算了吧,暂时放你这里。”
他目光忽地凝滞了,脑海中灵光乍现,脱口而出:“向阳有没有跟你说过这送照片的人长什么样?”
装照片的信封上并没有地址,甚至连邮票都没有,这根本就是一封不可能寄出来的邮件,只有可能是秦泽故意派人送过来的。
为了不让更多人知道,增加事情败露的可能性,秦泽大概率是选择了自己前来送信。
联想到后来周锡的一系列动作,陈一眼眸一深,这摆明就是他的挑衅,故意为之。
医生蹙眉思索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好像这封信是被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向阳也没看见对方长什么样子。”
陈一虽然略有些失望,但这也不算出乎意料,如果秦泽真会那么轻松容易被他揪住,也不至于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他往楼下走,脑子里依旧想的依旧全是夏北光的事情,直到快走到二楼,从楼梯间吱呀作响的窗户隐约听见一声轰鸣,才抬起头看过去,暴雨倾泻而下。
甚至有不少顺着窗户的缝隙飘到了他的脸上,陈一被那冰凉的水珠和狂风砸得一痛,原本的思绪也断了半截,转而思索起A市这连绵阴雨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如今都接近新年了,阳光依旧是十分稀罕,非要过个十天半个月才上见到一面,仿佛是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大小姐,总得你等得抓耳挠腮,上蹿下跳了,才迈着莲花小步掀开翠色珠帘冲你微微一笑。
端得那叫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矜持羞涩至极,只勾得人心痒痒,恨不能一掀开那蒙面仔细看清对方的庐山真面目,再一亲芳泽。
陈一烦透了这天气,等到下楼了,果不其然,入眼就是一片朦胧,所有事物都掩在水珠溅在地上再怦然溅起的一层雾气里。
那水汽混着寒风一刮,冷得陈一脸皮发痛,他忍不住倒退几步,暗自骂起自己这倒霉运气。好不容易出趟门,就遇见这么一场瓢泼大雨,偏生还没打伞,连门都走不出。
他打了个哆嗦,就准备上楼去问医生借把伞。忽然看见在雨幕之中走来个撑黑伞的人影,陈一觉得对方有几分熟悉,不免停下了脚步。
就这么短短一忡愣的时间,对方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姜兴的额发都叫雨水打湿了,一绺一绺的,眼睫也沾了些水珠,顺着蜿蜒的弧度下坠,啪嗒一声落在陈一的手上,他眼珠极黑,被掩在高耸眉骨与细密眼睫投下的淡淡阴影,目光像是水波一样柔软。
陈一看呆了一瞬间,喃喃挤出一句话来:“我操,你刚刚走过来那段好帅啊。”
姜兴没忍住笑了。
青年眼眸弯起,挤出几分碧波荡漾的暖意。
他俯身亲了亲陈一的嘴唇:“走吧,接你回家。”
姜兴的手套上也沾了水珠,捧着陈一的脸,他只觉得那是冰凉的,水汽混着皮质的味道连并着那个吻一起铺面而来。
陈一被他笼在伞下的时候还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姜兴将伞偏过去了些,仔细将陈一笼住,口吻还漫不经心的:“我猜的,你大概会来这里。”
周遭雨声很大,水珠撞击在坚硬的地面,发出无数哀鸣,喧哗不止,陈一并没有听清楚姜兴再说什么,就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姜兴似乎是说了些什么。
然而在陈一眼里,他几乎没听到任何声音,于是姜兴就俯身下来在陈一耳边说了句话。
好半天,陈一才反应过来,哑然失笑。
姜兴说——“我知道你的一切,我了解你胜过于你了解你自己。”
两个人上了车,陈一瞥见姜兴大半身子都叫雨水淋湿了,想也知道,在这种天气里会有多冷,便伸手将空调打开了:“您姜大少爷的伞是歪着长的吗?偏要倒向我这一边。”
姜兴发动了汽车,口吻还是带笑的。
“对啊,可能是伞坏了吧,怎么就偏要往你那倒呢?”
陈一将温度调上了几度,又倒回座位,故意问:“你之前说你很了解我,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现在在想什么?”
姜兴看了他一眼,指尖在方向盘上叩了叩:“答对了有奖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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