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见了那扇门。
在白光下反射出金属光泽,无机质的那扇门。
门前站着的那名金发祭祀,再一次,他听见门上缠绕着的无数锁链碰撞发出的撞击声,那扇门即将开启,挣脱了锁链的束缚。
伊格尼斯极力想冲上前,他想拉住金发青年的手,把他狠狠从那扇门拖回来,但他却被死死地限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世界以那扇门为中心,一分为二,一边是洪水,一边是烈焰。
西泽尔站在世界的中心,表情无悲无喜,伊格尼斯清楚地看到西泽尔纤长的眼睫,以及那对闪着寒芒的浅金色眸子,明明如此之近的距离,西泽尔仿佛感知到什么回过头,对上了伊格尼斯的视线。
伊格尼斯心跳加速,视线对上的那一瞬,他在西泽尔眼中看到了深不见底的绝望和死寂,那是对这世上再无眷顾的眼神。
金发祭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继续往前踏出了一步。
究竟你为何绝望?你又为何打开那扇门?
不能打开。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那边天上有洪水倾倒下来,这边地面上岩浆蔓延,世界终究迎来了末日,届时人类陷入绝望,希望之匙将牺牲自己拯救全部人类。
天地翻覆,这一次,伊格尼斯眼前并没有浮现出同之前那样的残酷景象,西泽尔没有死去,他看见白光之中,西泽尔走了进去,人影摇曳。
眼见那扇古怪的门快要合上,伊格尼斯大步跨过去,身上的禁制终于被解开,此时伊格尼斯站在门前,全身发凉。
白光褪去,那扇门后面,是无尽的深渊。
而西泽尔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伊格尼斯望向无尽的深渊,下面是幽邃刺骨的黑,孤寂的风穿过,发出呜呜吼叫,好比那深渊自身就是发出吼声的野兽,他比谁都明白,一旦坠入那无尽深渊,就绝无生还的可能性。
伊格尼斯站在裂缝口,风卷起尘粒,扬起红发魔法使的衣角。
他深深看进那无尽的深渊,浓重的黑暗将他压得快要喘不过气,伊格尼斯浑身脱力,身体往前倾,像空中死去的鸟往下坠。
“!”
睁开眼,伊格尼斯一抹脸,却发现全是泪。
他狼狈地揩去泪珠,但却还是留下了深深的泪痕,一旁西泽尔靠在甬/道一侧正在休息,见伊格尼斯回神便看过来。
“没事吧?”西泽尔问,“你突然昏倒了。”
伊格尼斯紧紧拉着金发祭祀的手,而后一把拽入自己怀中。
“……放开。”西泽尔表情冷淡,但却没有挣脱伊格尼斯的怀抱。
“对不起,”伊格尼斯松手,“我、我做了个噩梦。”
“是么。”西泽尔点点头,随后起身,“走了。”
“我想问个问题,虽然这可能对你来说根本不算是问题。”伊格尼斯垂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说罢。”西泽尔背过身去,语气比之前柔和不少。
“你是希望之匙,如果需要为了全人类的生存牺牲自己,那么你会不会——”
“会,”西泽尔转身,语气淡然,“那是我的使命。”
“可是,你想,会不会有人会为你的牺牲感到难过,感到悲伤,这世上有没有什么值得你眷顾……”
“没有。”西泽尔的回答简洁有力,并恢复之前的冷漠,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从他的毫无动摇的语气中可以得出,他确实对于现在的世界没有任何感情,一丝一毫都没有,失去了身为西泽尔的记忆的他,只是‘希望之匙’,或许和容器并无分别。
“至少,至少我会非常难过。”伊格尼斯垂头,靠在甬/道墙壁苦笑几声,“我不想看到你的牺牲。”
“起来吧。”
西泽尔俯身,向伊格尼斯伸出右手,浅金色的发丝从肩颈滑落,如阳光倾泻。
“嗯。”
伊格尼斯对上那视线,心中苦涩更甚,是啊,他还是会前进,尽管未来对他并不友好,那是主和他开的莫大玩笑。如果他不是希望之匙,那么他现在的话,一定不用背负如此沉重的责任。伊格尼斯被西泽尔拉了起来,两人继续在狭长的甬/道内走着。
“谢谢你。”西泽尔轻声说。
伊格尼斯因为这句话不争气地红了耳根,很不自然地别过脸,却又偷偷瞄了好几眼西泽尔,他的确没有动摇,因为他坚定不移地走在实现希望之匙职责的道路上。
伊格尼斯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羞耻,西泽尔不是为了个人或是私情而简单动摇的人,而自己问出这种问题是对‘希望之匙’的不敬,或许在西泽尔眼中是一种轻蔑,伊格尼斯脸被憋的通红,也意识到自己的出言不敬,他随后又问了一句。
“如果,假设如果你可以抛弃希望之匙的身份,你会放手么?”
“没有如果。”
“我是说万一,假如不是你,而是其他人成为希望之匙,你会这么想么?”
“不会,如果我不是希望之匙,那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是这样!”
伊格尼斯连忙否认,继续解释下去:“那个不是希望之匙的你会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然后可能会平凡而幸福地度过一生。”
“只是可能而已,并不是一定,我不会那样想的。”西泽尔挺直了脊背,目光一片清明,“为什么一定要在意这种事,如果就是如果,不会发生的事为什么要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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