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丑事？我做了什么丑事了？”
“我要恶心死了，你以为你是俄狄浦斯吗？在那么多人身上投射你的执念，你不觉得很自私吗？”在吵架的时候，美兰多次看向明晨的方向。明晨不知道做什么，只能用疑惑的视线回应。
“你就是个变态。不男不女，阴险狡诈。现在又想控制我的思想。”
“你他妈还要脸吗？”云溪咬了咬嘴唇，继续骂道，“我劝你两句就是控制你的思想？”
“可不是吗？不要说我对你有偏见，你每次说了之后就会付出行动，别人的价值观不一样你就要干扰。”
“因为你们做的不是人事。还有我并不是总会干涉你。”云溪的普通话都开始变形了。可以看出她现在心急如焚，或者说，急火和怒火已经烧遍了她的全身。
“并不是总干涉？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好笑极了。”美兰使劲扎了她一眼，“你不正常，又不想别人正常。”
“我不觉得我不正常。事实上，我觉得男人才是我的——”
“闭嘴！你给我滚。”
“这是我家，我怎么滚。”轮到云溪笑了，云溪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她的长发已经干了。
“好吧。我走。”
“嗯。你也不要太道貌岸然了。你以为你看到了真相，其实那是别人给你编造的幻影。我知道我活在幻影中，可是你不知道。你自以为在追求正义，其实你只是抓到了一把虚假的泥。你以善良为由把所有的美好化为灰烬，自以为比其他人正常，但是实际上你比所有人都扭曲。我早就看穿你了。”
“你………算了。”美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转身走向了门口。云溪则坐在沙发上没有再说什么。
这该死的死寂并没有持续很久，大概美兰离开之后五分钟，明晨就忍不住想要开口问问云溪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子豪的事情。”
“哪个子豪？许子豪？”明晨问。许子豪是电影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英俊潇洒，赢得了许多少女的心。
“是的。就是他。”云溪咬了咬嘴唇，“他应该是少有的能够理解我的人。他想做女人，我想做男人。只不过我还没有吃药，我如果吃药的话太明显了。但他已经吃了不少药，然后他又莫名其妙地‘悔改’了，说自己之前想做女人是错误的。我去他妈的，他还写了个剧本，美兰找上我让我给我父亲帮他拍。我操，他就在美兰的教会里。”
“‘悔改’？他认为之前自己想当女人是错误的？”
“是的。他觉得自己错了，还觉得自己是被恶魔附身了。我可干他——算了，我已经习惯了。”
明晨一步步走近明曦，坐在沙发上，坐在她的旁边。
“你知道吗？”云溪接着说，“美兰那家伙还说让许子豪当男主，然后让我给她找王祖贤或者张敏演女主。女主是个牧师，让子豪‘归回’，让子豪‘接受真实的自己’。我去。”
“所以她想让你出钱拍诋毁你这样的人的电影？”
“可以这样说。我很伤心，她以为我‘改过’了。”云溪摇了摇头，“我没有做错什么，有什么需要‘改过’的？”
“我知道。”
“嗯。”云溪喘了口气，“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个好人啊。”明晨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她没有想到云溪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是个正常人，还是一个变态？”
“你比地球上大部分人都正常。”明晨看着她，手快要覆到了她的脸上，“说句实话，我一开始是不能接受你是……你懂我的意思吧？但是现在，我已经能接受了。”
“我理解。某种程度上我是在骗你。”
“也不算骗吧，我还要感谢你把我从魔窟里救出来。我一直很感激你。”
“你还喜欢我吗？”
明晨看着她的眼睛。她知道爱一个人必须爱这个人的全部。现在的云溪只是拖累阿龙的一部分，但是她毕竟是最接近阿龙的人。而且穿着女装的云溪也是仅次于穿着男装的阿龙的好人，所以明晨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我喜欢你。”明晨说，“我的意思是，我好中意你。”
就在那么一秒钟里，云溪的表情从迟疑变成喜乐，她一把抱住了明晨，明晨依靠在她的怀里。
明晨感到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她忘记了日月星辰的模样，忘记了自己曾经陷入泥泞，也忘记了之前的苦痛。
“我爱你。”云溪说。
演员明晨，原名蒋依，现在多了一个新的身份，就是萧云溪的女朋友。
第二天晚上，云溪穿着男装带她逛街，完全就像女朋友和男朋友——谁说不是呢？她们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就是点了个馄饨吃。
“你知道吗？”阿龙点了根烟，“最近有个作家，笔名叫**迪生，经常在报纸上发表批判娱乐圈的社论，好不刺激。”
“有没有批到我啊？”
“还没有。有批到王家卫，说他自作多情，忽悠别人，作品应该扔进垃圾堆。还有一些自以为是的话。关键还有很多人同意，喜欢他的人对娱乐业越来越仇视，唉。”
“我觉得《阿飞正传》很好。”
“我父亲本来想投这部电影的，还好没有当冤大头。片子是好片子啦，而且那个爱迪生说我父亲很跋扈，经常性骚扰女演员。”
“可以起诉他诽谤吗？”
“我父亲不想起诉，说起诉他反而让他更有名，毕竟他的社论只在小圈子里传播。”
云溪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她并不知道这会对她的人生带来多大的改变。她看了眼餐馆的灰墙，埋头吃自己的馄饨，灰墙也注视着她，却无法告知她将来的命运。
剧本突然在这里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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