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家不一定知道副首相是谁，但一定知道凌言是谁，这个全国人民议论得最多、最出风头的人物，在之后几年都在民众心里留下了过分复杂的形象，强悍弄权是他，不恋权位是他，人们知道他拼凑出自相矛盾的联盟，知道他推进签署了无法实现的协议，知道他不可思议的美貌与惊心动魄的手腕，同时也知道他和他的家族成员一样，是毁是谤，是赞是誉，都是是一抹浓墨重彩到无论如何也忽略不了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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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坊间对凌言的突然辞职掀起了大量的的传闻，炮制编织了无数种风言风语，只是当事人事了拂衣去，对一切的揣测都未曾做出半毫的回应。直到又三个月后，一家媒体拍到一张祁思明和凌言在私人沙滩上度假照片，两个人举手投足，姿态有难以想象的亲密。
两个人复合的消息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而凌言明显隆起的小腹，又一次惊吓全国民众，一时谁也没料到凌言辞职的原因，居然是回家安胎和带孩子去了。
其实那段时间祁思明想着是要带着凌言去国外安胎的，他的个人终端的数据清洗了好几遍，国外好几处房子也都安排人整理好了，一些不重要的行政工作也全都收拾收拾放手了，结果凌言的护照被内阁死死扣着，首相更是亲自打来电话不肯放人。
最后凌言为了让首相放心，直接提出申请担任首相顾问，乐意随时为政府机构提供咨询。他知道首相的倚重，也知道他的心思，他的民众知名度对他的连任会起到难得的作用，而他身上的累累污点又注定了他此身在政界永远无法登顶，他这样一个人，既好用又安全，手里握着太多机密，哪里就能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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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两个人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变成在国内几个区内辗转旅行。
说来公审那天结束之后，两个人还有一段小波折，凌言让何小姐把话带到，以为晚上能看到一个浪漫的求婚，谁知道乘着直升机被接到XXI区后，祁家的大宅里安然而寻常，并没有他想到的惊喜。祁思明坐在客厅里等着他，面色复杂地向他投去目光，一副下不定决心的样子。
凌言笑，像他们恩爱正浓时一样神色自然。
问他这难道就是标准的求婚现场吗？那你是不是得先起个立然后再下个跪？
祁思明皱着眉，说不是，这不是求婚现场。
凌言摩挲着自己已经开始发紧的小腹，故意目露惊讶，问道你不会是反悔了吧？可你不要我，难道连女儿也不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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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不会有比凌言更会给人惊喜和惊吓的了，他看着他露出从没有过的温婉的笑，说三个月多了呢，可健康了，你要不要过来摸一下？
其实三个月根本就摸不出来，但是他偏偏要这么说，果然祁思明就跟傻了一样坐在沙发上，定定地就把目光移到了他暗结珠胎的肚子。
凌言见状，大大方方地走过去，低头站在他面前诱哄他，“要摸摸吗？给你摸。”
后来凌言都总拿这件事笑祁思明，说祁思明当时的目光啊，真是堪比五雷轰顶，一副想信又不敢信，想碰不敢碰的样子，脸部肌肉调动好像已经跟不上脑子了，复杂得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如是过了半分钟，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但是煞风景的，他抬头问的居然是一句，“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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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跟着他的节奏思路轻轻地笑，理所当然道，“我说过爱你的啊你忘了吗？我十年前就选了你，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要问我这种傻问题？嗯？”
祁思明眼里的挣扎一一闪过，他悲伤地看着他，固执道，“我问的不是十年前，我问的是现在——为什么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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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澤对祁思明说的话冲击实在太大了。
他这几个月一闲下来就控制不住地复盘他们的关系，回想他们的经历，而他越想越心惊，越想越绝望，他觉得康澤说的对，他就是不配，孟时昶对他，哪怕康澤对他，随便一个人都要比他有用，他是截胡的人，不仅没有抚慰过他困顿无望的过去，没有陪伴过他最黯淡无光的日子，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来质疑他的曾经。何小姐几个小时前联系他，他真的是恍如梦中，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凌言还会选他，他明明有无数种选择，每一种选择都看起来都要比他好。
哪怕此时凌言真的站在他面前了，他也在想，他何德何能呢？他何德何能让这个人十年里真心不改，何德何能让他十年后继续倾心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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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其他人都不是你.”
凌言不耐烦了。
他生硬地打断他的胡思乱想，粗暴要抹掉眼前这个男人的伤心失意。
“因为其他人我从没承认过.”
凌言神色严肃，强硬地捧住他的头。
让这个男人抬头、睁眼、四目相对，好好看看自己。
“因为他们不是我的丈夫，不是我孩子的父亲,因为他们没法让我快乐，没法让我感觉我还活着！”
他的瞳孔里映着他的面容，咫尺的距离中，凌言忽然悠悠叹了口气，认命一般。
“因为……他们都不叫祁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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