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聿秀顿了顿,闭了闭眼睛,深呼了口气。
“杭风玉,你摸摸自己的心,入学第一堂课的时候,老师问的什么,你又答的什么。”
杭风玉抿了下唇,别过头,冷哼了一声,“那等事,谁还记…”
“我记得。”
杭风玉有些怔然,却见何聿秀背过手,面上平静。
“老师问你,为何学画?”
“你说,有天出门看见早春枝头那点绿,太喜欢了,总想着能使个什么法子把它留下来,到很久之后,也能看见。”
杭风玉摆摆手,“别说了,那等事…”
何聿秀打断了他的话,“那等事,是你一开始,画画的初心。”
“杭风玉,你有时候,会想念它吗?”
杭风玉闭了闭眼,“我和你不同…”
“有何不同?”
何聿秀胸膛起伏着,情绪波动得厉害,“你上学的时候就总说自己是乡下来的野小子,觉得我什么都比你好,处处胜你一筹,我却羡慕你父母双全,承欢膝下那么多年,你父母每次来学校看你,都带上家里最好的东西,你却总想和我攀比,是,我是不愁吃穿,有叔父养着,可毕竟不是亲身父母,寄人篱下的滋味,你永远不懂!你太不知足。”
杭风玉喉咙滚了两下,似乎难以置信。
“你说的…当真?”
何聿秀咬了下唇,昂起头,神色颇为傲然,“当真又如何,怎么,如今发觉我也没你想的那么自在,是不是又满足了你那颗总想和我攀比的心了?”
杭风玉不语。
何聿秀看向他,道:“杭风玉,世上本多浊气,但灵魂中至少有那么一处角落,是不该被名与利束缚的。”
说罢,他叹了口气,也没指望杭风玉接话,兀自转了个身,走了。
只是走了没几步,又忽然听见杭风玉在后面喊:“何聿秀,你太不知天高地厚!”
何聿秀没有回头。
杭风玉在后头喊:“你纵有千般对,但你以为这世上,你想要什么样,就得是什么样吗?你可知道,世上多的是我这样为了生活画画的人,这不可耻,也没什么下流!”
何聿秀脚步顿了顿,呼了口气,继续往前走,手却微微发颤。
道不同者不相为谋。
也曾一起痛饮烈酒,喝个尽兴,称兄道弟,以为知己。如今时过境迁,每每见面,讥嘲之语不绝,竟也是物是人非。
曾经也是翩翩少年郎,学着从前的公子哥儿骑马绕京郊,结果两人摔了个底朝天,自嘲为京西二傻,那山路难走,他背着受伤的杭风玉,好不容易走出来,结果天降暴雨,硬生生把他们锁在了一户农家。
那日吃的是粗粮小饼八宝粥,何聿秀记了很久。
茅屋漏水,滴滴答答的水声,何聿秀摸着酸疼的肩,咬牙切齿地看着杭风玉,说日后一定要讨他顿酒喝。
如今…呵…
何聿秀捏了捏眉心,不再想些其他,一股子强烈的乏意涌上来,他觉得浑身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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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填土了…这章还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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