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述闻言，端着咖啡的手顿了一下，才神色如常的将杯子放到旁边的矮桌上。他一手合上书籍，没什么情绪道：“有什么不对劲的？”
“少爷可能是身处局中，作为当事人之一会被一些东西蒙蔽。但是我跟了少爷您十多年了，小少爷也是我看着长成这讨人喜欢的模样”
江明述不语，刘管家继续说：“我还记得，我年轻的时候被一个同班的女生表白了，她也是如这般眼神的看着我”
说到这种程度，刘管家相信他家少爷能够理解他到底要说什么。
江明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面，他一把拉开窗帘，物体滑动时发出刺啦的声音。黑沉沉的天空下，瓢泼大雨，花树凋落，那条种满银杏树路旁的路灯还在大雨中亮着。
良久，刘管家觉得自己脚都要站麻了，才听见窗户边的男人开口。
江明述食指点在冰凉的玻璃上，那温度与今天上午笑容明媚的青年抱着他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他慢条斯理的说：“我知道了”
刘管家相信凭借他家少爷的为人，定然会有一个适合的解决方案出来。他如进来时一般轻轻的退出去，没有打搅男人的思绪。
刘管家在楼梯口看见陶溯听见声音瞬间转过头来，他心中叹息，小少爷以后怕是有得伤心了。
等江明述下楼来，佣人才开始上菜。陶溯吃完一碗饭后，又当着男人的面将那碗补汤喝得差不多。
他接过佣人手里的帕子擦嘴，然后对江明述道：“我今天看书的时候，遇到了专业方面的难题，江叔叔等会可以教我吗？”
江明述注意到对方说话时的神色，那双眼睛认真看了自己几秒，然后垂下眼皮扑闪卷翘的睫毛，淡粉色的唇瓣还轻轻抿起来。
他勾出一丝笑意：“当然可以”
书房。
陶溯抱着课本心不在焉的看着，等江明述关掉电脑走过来，他才装模作样的在本子上面写写画画。
江明述大学和研究生是在国外读的，他脑袋聪明，对于一些晦涩难懂的金融知识也能很快掌握熟知。工作这么多年之后，一直充当着发号施令的管理者角色，在金融这块，比陶溯他们的专业老师更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替他理清思路。
他靠近坐下来的养子，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充斥着陶溯的口鼻，让对方全身开始紧绷起来。
江明述轻轻道：“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陶溯舌头有点打结。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在陶溯看不到的地方，江明述的脸色沉的厉害。他冷静的看着养子从耳垂到接近后颈的地方一片绯红，那双泛着浅棕色的眼睛更是眯起来。
江明述抽身离开，坐到电脑前的椅子上面，没什么表情道：“你先去睡吧”
“哦”，陶溯不情不愿的挪着步子离开，他敏感的觉得江明述刚才好像有点不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青年的声音软乎乎的：“那江叔叔好好休息，明天见”
“嗯，晚安”
书房的门被轻轻从外面带关上，江明述久久盯着那扇红木门出神。放在办公桌上的咖啡已经不再缭绕着热气，他一手触上去，才发现这杯手工咖啡已经冷得透底。他尝了一小口，完全没有原本的醇香浓厚感，就像有些东西，过犹不及。
江明述不禁想他这个听话的养子是何时对自己抱有这种不该有的感情的，他自认为年轻时游刃于百花丛中，私生活混乱，早已练就出一双识人断物的眼睛。
不妨在陶溯这事上失了判断，除了陶溯以外，江明述没有这么耐心对过第二个人，自然不知道一个真正的父亲和儿子之间是如何相处的。在他看来，陶溯不过是漂亮得过分，听话又爱黏人些，这些都正常。
江明述自嘲一声，要不是刘管家来提这个醒，他还一颗心的和养子扮演父慈子孝的好画面。
说实话，自从他回国以来，的确从陶溯那里感受到了何为温情。江明述想着青年看见自己时满是笑意的脸庞，对方毫无自觉的撒娇时露出的神态，以及那时而软软糯糯的声音，桩桩件件都挥之不去。
慢慢的，江明述不禁想是不是自己太过纵然关爱这个养子，才给了他错觉。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青年，分不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父子之情，以至于他没头没脑的啪嗒一声掉自己这棵树上。
刚才的一番试探，陶溯的反应仿佛让他看到了少年时撩漂亮姑娘的情形。那刻意靠近之后，对方的一言一行都被江明述放大仔细打量，他不得不承认，俩人营造的父子之情已经变质。
江明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电脑屏幕，然后慢慢起身离开书房。在经过带着弧度的廊道时候，他往楼下瞥了一眼。
他从这个位置，可以看见从养子房间里透出来的灯光。他想，陶溯此时应该还处于躺床上玩手机的状态，那道房门也被对方忘记关了。
有些事，并不是谁对谁错。江明述从不认为会因此而怪罪指责养子，真要说，还是他这个做长辈的没有引导好孩子。既然如此，是时候该断了养子这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错误情感。
正如江明述所料，陶溯这个点正趴在床上认真的刷网页。他上次留在那个有关同性恋网站的帖子已经有几页的回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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