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诗云不自觉吞咽唾沫,心虚道:“溯溯你先别生气,听我解释”
陶溯板着脸不说话。
“就,不是开着开着遇上岔路口嘛,刚好我死党节骨眼上打电话过来。油门踩的急,我一没注意就……”,江诗云在陶溯眼刀子中奋力求生,磕磕绊绊:“都怪车速太快了!我、我来不及就弯进另一条马路了”
陶溯心想还有这操作,深深吸气按下怒火,“导航是白看的吗?”
“……额,这个我也可以解释。我是想返回原路,但是咱们运气背,车胎好像出问题了”
陶溯郁闷至极,恨不得撬开江诗云的脑子看她到底在想什么,说“电话总能用吧?”
江诗云见对方面如沉水相当不满,也不敢在这时候撒娇卖萌。她拉着张苦瓜脸把没电的手机递出来,小声道:“上午忘记充电了”
陶溯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很偏辟的地方,属于山窝窝里。他打开车门,草木的清香和刀子似的风刮着鼻腔粘膜。
江诗云紧跟其后,收紧棉衣的下摆防止山风窜进去。
陶溯滑开手机看时间,他围绕着宾利来回踱步,略显急躁:“车胎出问题了,怎么不叫醒我?”
“我想咱们反正会回去的,你多睡一会没关系”
“是没关系,等会大雨都要落下来了!”
“算了,你啊”,陶溯一屁股坐在车前盖上,找到通讯录中标注“江明述”的名字。
冰冷机械的女声如夏日烦人的蚊子,陶溯将没话费的手机顺着车窗丢在驾驶座上。他抱臂依靠在车门上,苦笑说:“跟我一起喝西北风吧,等会看有路过的车能帮忙不”
江诗云埋头看脚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溯溯,对不起”
毕竟是跟自己玩了这么多年的人,尽管江诗云有时候让他生气烦恼,但是陶溯从来都是将对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过了最初的焦躁,陶溯平静下来,他手拍拍车门,“进去车里面吧,外面冷,我一个人等着就可以了”
江诗云忽然抬起头来,胸膛起伏,大大的双眼清亮得吓人,“我不进去!溯溯,你……”
陶溯觉得江诗云很奇怪,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生生堵塞在嗓子眼。
江诗云原地转了一圈,最后迫切抓住陶溯的左手手腕,声音干涩:“你和小舅舅,是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她松开手,后退一步,摇头否定。
江诗云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很难不让陶溯担心,他打开车门的瞬间,被冷落丢弃的银白色手机倏然响动。
陶溯宛如逮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名字都没有看就快速接起。
温洋打开扩音,正动手拆陶溯的快递,塑料弄出撕拉撕拉的声响,慢条斯理道:“这会子没事吧?”
陶溯至今还没有看到一辆车路过,他用手心捂住被冻得通红的鼻头,咳嗽一声:“温洋,我车在马路上出问题了,赶紧过来救命”
“啊?啥玩意”,温洋把纸盒子打开,显出里面的东西。他单手拂过精致光滑的蜡像娃娃,啧啧称赞。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温洋把娃娃拿出来,平放在书桌上,“听到了,你把地址发过来,爷等会就去接你”
“我要是能发出去消息,还跟你在这扯皮?冷死我了”。
就像为了印证陶溯的话,天空开始下起毛毛细雨,并且趋势越来越大,云层滚过,留下一片黯淡的天光。
陶溯钻进车里面,对着手机说:“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哪”。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前方驶来一辆灰色的面包车,那车外表沾满灰尘,就像专门用来拉货的一样。
陶溯高兴的打开门,迎着细密的风雨对着车主招手。
另一旁,温洋将手中的东西仔仔细细摸一遍,最后感觉娃娃胸口部位扎手。他将蜡像的衣服扯掉,倒吸一口凉气,快速道:“陶溯!这谁送给你的东西?这么缺德!”
被再次遗忘的手机传出温洋担心嘶吼的声音,可惜的是它原有的主人听不见。江诗云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她挂掉电话的时候,面色冷静得可怕慑人。
江诗云下车绕到陶溯的身边,她额头的刘海被雨水蒙上一层水雾,就连眼睫毛都是湿的,唯有那一双眼睛深不见底。
她喊:“溯溯”
陶溯扭头瞧她,没有听见隐灭在越来越大雨声中后半段话语。事后,当陶溯回过神的时候,才知道那近乎消失于唇齿间的几个字可能是“对不起”。
今年初春的雨水比往年格外丰沛,闷雷声如野马一般从天际滚落到近处上空。空无一人的宾利孤零零停在大路上,偶尔有过往的车辆驶过,也没有空闲停留。瓢泼大雨冲刷车身,黑漆漆的色泽仿佛能吸进一切光亮。
这场酝酿多时的大雨从下午三点持续到五点,半拉开的窗帘遮住暗淡的天色。江明述听到病床上人悠悠转醒的声音,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
刚醒过来的江老爷子神色漠然,他费劲的抬起手指对着站起来的江何,吃力道“出、去”
白色的病房门被轻轻带关上,父子俩一站一躺,谁也没有先开口。
悠长的叹息衬着高级病房愈加寥落空乏,江老爷子不算短的灰白胡子颤颤巍巍,仿佛是被自家主人的情绪所影响带动。
“我活了大半辈子,作为生你养你的亲生父亲,也不能完全看透你。现在人老了,不服输不行。你二十多岁的时候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都喜欢沾花惹草。我问你,你老子我可有真正意义上的离经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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