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宠溺地看着他,纵容着他每一个动作里的胡闹。江衍洐能感觉到如水的目光轻柔地拂过他的身体,温温凉凉,不过于炽热而叫他尴尬,却又氤氲着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仿佛一场绵绵细雨,闻起来与顾旻煊去演出时用的香水一般无二,暖暖的,又挟着点莫名的艳,熨帖得叫人心痛。那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好像他是训练有素的舞者,尽管他只是跟着节奏自娱自乐。
在这样的眼神里时间被无限延长,无怪人家说一眼万年,明明只是唱了一首歌,江衍洐却感觉像是漫漫长夜已然结束。
其实陷进去的又何止是顾旻煊。
“What kind of dress you're wearing tonight,if he's giving it to you just right, the way I did before.”
“I overdosed, should've known your love was a game. Now I can't get you out of my brain. Oh, it's such a shame.”
这还是江衍洐第一次和顾旻煊对唱。两个人的唱功完全不在一个水准,但不知是不是因为顾旻煊故意就着他,听起来居然没有太多的违和。
顾旻煊弹完最后一个音后,江衍洐还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那人开口,说出的却是《第十二夜》里奥丽维娅的台词。
“唉!他嘴角的轻蔑和怒气,冷然的神态可多么美丽!爱比杀人重罪更难隐藏;爱的黑夜有中午的陽光。西萨里奥,凭着春日蔷薇、贞操、忠信与一切,我爱你。这样真诚,不顾你的骄傲,理智拦不住热情的宣告。别以为我这样向你求情,你就可以无须再献殷勤;须知求得的爱虽费心力,不劳而获的更应该珍惜。”
这一段是江衍洐和宁曼曼最重要的对手戏,两人表现得都不太好,卡了好几次,最后勉勉强强演通了一回,效果也是差强人意。
宁曼曼这种爽朗外放的性子,很难演出求而不得的深情,但顾旻煊演起来就是如鱼得水,不知用这招撩过多少人。
江衍洐想到这里就有点气闷,但气氛实在是太好了。先前合唱的余韵还没散去,顾旻煊演得又很好,只一抬眼,就渲染出了数不清的缱绻。江衍洐顺理成章地接了下去。
“我起誓,凭着天真与青春,我只有一条心一片忠诚,没有女人能够把它占有,只有我是我自己的君后。别了,小姐,我从此不再,来为我主人向你苦苦陈哀。”
那是新的一种情感迸发。
与高声歌唱时酣畅淋漓的滋味截然不同,这是一种隐忍而张扬的宣示。薇奥拉明目张胆地向所有人宣告她心有所属,可惜碍于身份地位的悬殊,始终无法吐露出那个名字。
这种种的痴缠,犹如冰天雪地里的一簇火花,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在手心里,一边舍不得将它吹灭了,一边又怕它烧得太甚,转眼就毁了天灭了地。
他终于又找到了投入另一段人生里的感觉。
他本以为顾旻煊会继续说下一段台词,然而顾旻煊却是突然问道:“我让你尴尬了吗?”
江衍洐一愣:“为什么这么觉得?”
“如果你想,”顾旻煊说得很慢,大概是想表现出郑重,“我们可以当做那个吻没有发生过。”
“……”
“如果你不想,”顾旻煊垂在身侧的手虚握成拳,看起来竟是有些紧张,“也许我们可以试试,我是说,在一起?”
江衍洐说不出话来,心里五味杂陈,自己也弄不清是想还是不想。
“但是不管你想还是不想,我们都可以慢慢来。我不希望你连话都不能和我说。”顾旻煊看他回答不上来,继续说道,“我们还是朋友么,江衍洐?”
江衍洐轻咳两声,润了润过于干涩的嗓子:“是。我最好的朋友。”
顾旻煊笑了笑,似乎有点失望,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他没事人似的问。
江衍洐对这堪称没心没肺的转变又是好笑又是心痛,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回答道:“我需要看一会儿文献,你可以先回去。”瞅见顾旻煊面色不善,他从善如流地改口,“或者,你也可以随便找个座位坐,做一点喜欢的事。待会我去做实验的时候,可以捎上你,让你见识见识科研狗的日常。”
他朝顾旻煊抛了个媚眼,神气活现的,叫顾旻煊即使有气也发泄不出来了。
“行吧。”顾旻煊说,“还好我手机上有学习资料。”
江衍洐这才想起顾旻煊还有CFA考试,本来想关心他一下,看他一脸淡然,想必是胸有成竹,也就此作罢。
说来奇怪,顾旻煊没来时江衍洐的心思老往他那边飘,现在本尊就杵在他旁边,他倒没有多余的想法了。
静下心来做一件事,时间的流逝就会变得很快。闹钟响起的时候,江衍洐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顾旻煊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挑了挑眉:“两点了。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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