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壶酒,终是没能入了白玉堂的肚子,被展昭仗着虚长几岁的由头给昧了下来。白玉堂少爷似的坐在窗前,看那小猫崽喜滋滋地把酒壶放进柜子里,心里有点别扭,“这是爷最喜欢的酒,你当真不尝尝。”
展昭翻白眼,挽了袖子去洗菜剁鱼,菜是挖来的野菜,鱼是白玉堂在河里抓来的。非他不信白玉堂所谓的最喜欢的“酒”,而是白玉堂富贵嘴巴少爷命,酒壶装来的酒,撑死了是山下镇子上的,他住了这么多年可不知道这方圆百里有闻名于世的酿酒坊。八成是馋酒了,这才就近买的。
剁好的鱼儿摆在盘子里搁在灶台上。展昭左看右看,觉得不对,于是转身,一掀房帘,郑重其事道,“玉儿,没有豆腐。”
白玉堂摆摆手,“爷不吃豆腐。”
“但我想喝豆腐鱼汤。”
“……。”白玉堂跳下窗台,走到门前,又回头斜了一眼展昭,“小猫崽,爷定在一炷香内给你买来豆腐。”说罢,用刀柄挑开帘子,下山去了。
白玉堂这一去,却是早早地在半柱香内回来了。他把手掌大的豆腐块递到展昭面前,展昭接过,手掌托着豆腐,拿刀切进咕咕翻滚的鱼头汤里,一切停当后,这才转身看白玉堂。
仲秋时节,山风是凉的,白玉堂却满头大汗,也不知遇见了什么新鲜事这么迫不及待。
“猫儿,今天是中秋节,我们去逛灯会吧。”
展昭一听,少年心性上来,顿时心生向往,从前只在师父的书架上翻过几本书,里面对灯会的描写甚是热闹,可是……
白玉堂不知展昭想什么,明明挺高兴的,却又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去,捣鼓起那盘绿油油的青菜来。他上前一步,侧头去看展昭,“小猫儿,去不……你怎么了,脸这么红?”说着,双手捧住展昭的脸,又忙放下,“这么烫!猫儿,你发烧了,快去看大夫。”
展昭羞恼至极,被白玉堂强拽着往外走,慌乱间,抄起灶台上的铲子“哐”一声敲在白玉堂头上。
这声响着实大了点,把两人都惊住了。展昭慌忙丢掉锅铲。
白玉堂紧皱的眉心渐渐舒展开,盯着展昭看了半晌,忽然蹲下去,把头埋在手臂里。
凤眼中的委屈着实让人心惊,展昭心生内疚,手忙脚乱地围着白玉堂转圈圈,不知如何安慰。半晌,他讷讷地蹲在白玉堂身边,戳戳白玉堂的手臂,道,“我不是故意的,玉……玉堂?”
印象中,只听师父偶尔说起过师叔和师叔唯一的弟子,师叔家里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却生了个闲云野鹤的性情,带出的小徒弟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金华白家的小公子,小小年纪又是陷空岛的五当家,从小养在富贵窝里的,不曾被人敲过头吧?
展昭惴惴不安,这师弟好不容易来山里做客,就这么敲了人家的头,怎么算都是他的错。
“玉堂,你别哭,我不是故意的,我经常被师父敲头,不会变傻的。”
白玉堂一听这话,更恼了,抬手一推展昭,怒瞪,“谁哭了,白爷爷才不会哭!你看看小爷的头发,油腻腻得脏死了。”
“我……我帮你洗头!”展昭被白玉堂推倒在地,上半身虚靠着灶台。
“说好的不许反悔。”
“君子一言。”
白玉堂这才满意,顿了顿,倾身凑近展昭,变脸堪比小孩子,笑嘻嘻道,“猫儿,我说灯会,你怎么就脸红了?”
“玉堂,你没看过话本吗?灯会都是和意中人去的!”书里是这么说的,戏里也是这么演的。
“嘁,那都是骗人的。灯会可热闹了,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行,但去灯会的事儿不许和师父说。”
“小猫儿,你要骗人?”
“师父是让我下山习武的,偷跑出去会被罚的。”
傻猫儿,笨猫儿,木头猫儿,白玉堂这会完全把展昭当做了人肉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掐了掐展昭的腰,蹭蹭脑袋,道,“还挺有肉,怪不得靠起来软软的。”
白玉堂的头上一股鱼汤味,展昭不动声色地向后撤了撤,生怕再惹得这少爷恼怒,他推开白玉堂,“鱼汤要糊了。”
这一折腾,直到了日落西山。
展昭和白玉堂一前一后地出门。展昭抱着剑,像是要下山砍人,那耳尖却是红的。白玉堂拿把扇子,洗过的头发松松地挽成髻垂在脑后,扇子不停地在手里转来转去,时不时抬头看看展昭挺直的背影。
“猫儿,我们骑马去。”白玉堂紧走两步,拽拽展昭的衣袖,被展昭斜晲一眼瞪回去。
白玉堂抱着扇子闷闷不乐,本来嘛,展昭烧水给他洗头,他躺在床边,心安理得地享受展昭的伺候,毕竟是展昭弄脏他的头发的。
展昭和他一样是习武之人,指腹和手心有层薄薄的茧。但不知为何,就是软软的,指尖在头发里来回穿梭,弄得他心痒痒的。
他用手指缠住展昭垂下来的头发,看上方那猫儿一本正经的样子。明明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偏偏严肃得像个老夫子。可是……猫儿的脸颊肉肉的鼓鼓的,小扇子似的睫毛根根分明。
白玉堂想,那一刻,他白五爷一定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往下一拉展昭的头发,手掌捧住猫儿的脸颊,然后……然后……他亲了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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