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夜白舔了舔嘴唇，抖着手指了一个方向，是跟刚才那个人离开时相反的方向，但是寸头和他的小弟们没有怀疑，一群人举着棍子就往那边冲。
但刚走了几步寸头又回来了，陈夜白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在撒谎，害怕又心虚地别开眼。
谁想得到那寸头回来还是为了给他面包：“这还有一个，你吃完赶紧回家，要是他以后再找你麻烦，你就到一中对面那个诊所旁边的网吧找我，如果我不在你就跟里边的人说是钉哥叫你去的，钉子的钉，记得了啊。”
“钉哥......”
陈夜白无意识地重复一遍那两个字，寸头却当他是在认大哥，高兴地拍着胸脯说：“没错，就是我，以后哥照你，有谁敢欺负你就报上钉哥的大名。”
陈夜白目瞪口呆。
他小心翼翼抬起头，终于敢仔细看寸头到底长什么样——脸不大，鼻梁挺高，下垂眼，还是单眼皮，粗眉毛，脑门上还顶着颗痘痘。
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
陈夜白矮着他半个头，身形小了他不只一个号，他在离开前还笑着冲陈夜白挥了挥手。他转身之后陈夜白看见了贴在他后脑勺上的纱布，可能是因为这个剃的寸头，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刚出狱不久的犯人，其实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凶神恶煞。
寸头钉哥终于领着他的小弟们离开了，陈夜白确认他们看不见自己之后立马顺着那道不显眼的台阶下了桥，加快脚步沿着河边走。
他给他们指的是出城的方向，那群混混很快就会发现他在骗他们，在他们回来揍他之前，他要赶紧离开这里。
陈夜白有轻微近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去配眼镜，平常上课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光线一暗就会看不清东西。这条路很窄，没有路灯，离桥越远就越暗，而且不是直道，他走得非常小心，很怕一不注意就滑到河里去。
没一会儿他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没有办法，摸黑走完全走不快，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已经看不见那座桥之后才稍微安心一点。
又走了二十几多分钟之后眼前突然有了亮光，一条相似的台阶就在他前面不远，从那里上去便是另一座桥，这条路终于走通了。
“小叫花子。”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陈夜白抬头看，那个给了他五十块钱的男生趴在栏杆上正朝他挥手。
第一反应是这人要把给他的钱要回去，不能怪陈夜白太敏感，给他钱这个能惹得那么多人追着他打，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人，而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再顺着那条路走回去。
大不了钱还给他，陈夜白心想，兜里的两个面包虽然小。勉强也能当明天的早餐。
“那些人走了吗？”
“不知道。”陈夜白回他，拳头握紧又松开，说话非常不自然：“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本来要走了，头晕，站这儿吹会儿风。”
翻栏杆那会儿可精神了，还以为他没喝醉，看来是酒劲还没上来。
陈夜白把之后发生的事都老老实实说了，还提醒眼前的人那群人很有可能会追过来。
“啊，我才发现原来你不是哑巴，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呢！”男生的关注点稍微有点偏，“那怎么大过年的被逼出来要钱？”
“我不是乞丐。”陈夜白不自在地说，“你给的钱我......”
“是你的了。”
那个男生打断了他，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像没看到他的犹豫和纠结一般，指着不远处的休息亭用很轻松的语气跟他说：“咱们去那边聊会儿？”
拿了人钱，陈夜白心里有点虚，不太有拒绝人的底气，而且亭子那边看起来还挺暖和，他点点头答应了。
......要是能重来一次，他大概会选择还钱。
因为这一晚的回忆实在让人难忘——陈夜白认识纪志留的当晚，被他逮着聊了一整夜。
诗词歌赋有，人生哲学也挺多，喝醉了的纪志留相当博学。他从吉他入门说到摇滚乐队，还跟陈夜白谈起西方音乐史、国内流行音乐的发展前景，当然说得对不对陈夜白是听不出来的，当时他又饿又累，好几次听了快睡过去，又被摇醒了。
纪志留每说完什么就一定要问“你说对不对”“是不是这样”，得不到回应就不肯放过他唯一的听众。
多年以后有个主持人问起他们对彼此的初印象，因为时长的关系，他们俩互说对方的那一段被剪掉没有播出，但有在现场的粉丝录下了当时的画面——
纪志留说：小叫花子一个人看着怪可怜的。
陈夜白答：喝醉了，话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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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小剧场——某钉：嘿嘿嘿我先报了名字，他先认识的是我。 纪：凭什么？我先来的！ 陈：他给了我两个面包。 纪：我给的五十块钱够买它几十个了！陈：你话太多了（￣ー￣ ）感谢收藏，感谢海星！非常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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