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志留没去管它，他看着那只伸平之后还比自己短了两个指节的手掌，上面已经被核桃的纹路硌出红印，好在没有破皮。他把陈夜白掌上那些碎屑吹掉，又上手摸着确认了一遍。
陈夜白呆呆地任由他动作，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被包在纪志留的掌心里，对方表情认真，像很小的时候奶奶给他洗手时那样，动作很轻，很细致，他突然鼻子一酸。
纪志留没有弟弟妹妹，跟同龄人玩也不会去牵别人的手，陈夜白的手又小又软，他忍不住多捏了又捏，新奇地把玩着对方的手，居然这么小，跟自己的居然差这么多。
一滴泪珠砸在了掌心，纪志留猛然抬头，陈夜白还是那副呆呆的表情，要不是脸上的泪痕出卖了他，无辜的样子真的会让人以为流泪的不是他。
“怎么还哭上了？”
纪志留哭笑不得，他也没干什么吧，怎么就把人欺负成这样了？想帮陈夜白擦眼泪，手才抬起来他自己又收回去了。他以为是刚刚自己没轻没重地把人手给捏疼了。
“自己擦擦，多大人了还哭鼻子。”
“啊？”
陈夜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嘴巴微微张着，样子实在太呆了，纪志留控制了一下情绪，但是没忍住，抬起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我想说的是你家人居然这么冷漠，你这么个小孩夜不归宿，他们也不担心你出事。”纪志留实在是没哄过小孩，叹了口气，“我不是要赶你走。”
陈夜白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又过了几秒才回答他：“噢。”
“别哭了。”
“没哭啊。”
“行吧，没哭。”纪志留无奈，“那你抖什么？”
陈夜白吸了吸鼻子，不想承认：“我就是有点冷。”
屋子里冷不冷纪志留再清楚不过，他没有揭穿，拍着陈夜白的背让他坐回沙发上。
“再敲几个核桃，我去做点让你不冷的东西。”
陈夜白看着他进了厨房，过了十几分钟才出来，手上拿着两个带勺的杯子。他把自己弄好堆在纸巾里的核桃接过去，拿起几块随便掰碎了撒在杯子里，陈夜白这时候才看清楚杯子里装的是融化了的巧克力。
纪志留用勺子稍微搅拌了一下，把其中一杯递给陈夜白。
“呐，喝点热的，不要再哭鼻子了。”
陈夜白红着脸接过来，对他说了句谢谢。
“巧克力剩得不多。”纪志留说，“正好够装满这两杯，不过这东西吃多了也上火。”
陈夜白才没空管会不会上火，他像捧着什么贵重物品一般，战战兢兢地用勺子尝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温热刚好，虽然很浓稠但不会过分甜腻，再加上核桃碎的香气，喝下第一口他就觉得很神奇。
“这是什么巧克力？”他一边舔干净黏在嘴角的巧克力一边问。
“没注意看，应该就是普通的巧克力，上次家里有小孩过来，张阿姨在超市里买的，剩了一点点。”
纪志留用勺子挖着吃了两勺，大概是觉得不过瘾，把勺子扔在一边直接抬起来喝，喝完挂着一圈黑黑的胡子抬起头。
见陈夜白看着自己不动，问他：“不喜欢？”
陈夜白赶紧摇头：“味道很好。”说着学着纪志留的样子把杯子抬到嘴边，他没有急着喝，只是想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这个就是你说的宵夜吗？”
“还不够吗？”纪志留已经喝完了，拿起旁边还完整的核桃仁扔进嘴里，“还饿的话就只能吃核桃了，真没有别的了。”
“够了够了。”陈夜白连连点头，“不用其他的了。”
“真可惜，我还想告诉你核桃蘸蜂蜜其实很好吃。”
“那，那下次再吃？”
“哈哈哈——”纪志留笑了起来，伸着手指去戳陈夜白的脸颊，“你这个小孩太好玩了。”
知道纪志留在逗自己陈夜白也没有生气，他还在感叹这杯有魔力的巧克力，香香的，甜甜的，喝一口就被治愈了。那种从心里偷出来的温暖，从里到外的舒服。
“是完全是用巧克力做的吗？”
“我加了点牛奶。”纪志留不在意地说，“在朋友那里吃过一次，全是巧克力的，太腻了，我加了点没有糖的牛奶进去，我觉得这样刚好，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这样刚好。”
“是吧。”纪志留眼带笑意看着陈夜白，“我是天才，第一次做就这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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