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一扫困顿疲惫的神色，重新打起精神，目光聚集在应竺的方向。苏北塬循着视线扫过去，勉强能看清一名女子的身影，具体模样并不清晰，也估摸不着是否有麻烦。但那些木丹人却没想这么多，只是听到应竺的声音，就足以让他们欣喜万分。
应竺一时半会儿未能明晰意识，稍等片刻，明白自己处在怎样的一个环境中。她看着早有预料的托木斯等人正坐在对面，心底翻江倒海，竟不知该如何面对。
转眼看着托木斯，似乎是在这黑夜里也有十足的默契，托木斯对上应竺的，眼神坚定，像是给予彼此信心和勇气。
刚才稍显慌乱的心情平复了些，应竺掏出醒神丹服下几粒，觉着不适感稍有减弱，故作惋惜道：“看来已成定势了。”
“你终于醒了，照我们的协议，现在——该将砂羽衣交给我了。”仇尽尽是得意，仿佛砂羽衣已是囊中之物般势在必得。
托木斯没吭声，他还是看着应竺，而应竺盯着仇尽，与惋惜叹息截然不同，仍有不服输的倔强。
仇尽压根没管应竺是否在注意自己，他恶狠狠瞪着坐在地上的一行人。他下手总是狠毒迅速，不过自身胆小怕事，皮毛功夫略知一二，不成气候。但他身边带来不知多少高手，应竺暗暗分析，包括自己身边的女人，很难近仇尽身制服他。
天边仍然没有亮起来的迹象，无名山抵御着漆黑的苍幕，火光在死寂中显得十分孱弱，每个人各有各的心思，谁也猜不透谁。
始终让应竺想不明白的是，倘若仇尽的目标仅仅是砂羽衣，为何偏要如此大动干戈？她问道：“若是为了它，怕不是小题大做了些。”
仇尽自然是懂应竺的意思的，但他只是说：“竟还有心思考虑其他的问题，看来你的本事不容小觑。”
“他有问题。”一直躲在后方注视他们的苏北塬突然小声说道。
“你也看出来了，看来仇尽并不会隐藏马脚。”泠肆笑道。仇尽听毕应竺那番话，双腿情不自禁一僵，很容易看出问题。仇尽很想让“乌涟”遍布整个超安国，奈何慕年是他一直无法攻克的堡垒，如今大好良机摆在眼前，他怎么说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难道他想挑起和木丹的争端……”苏北塬大胆地猜测。
“不会。”泠肆摇头，“这次本是木丹有求于人，再说朝安与木丹实力悬殊，在这紧要关头，他们不会犯这个傻。而且凭仇尽的心计，即便他这样做了，也无法全身而退。”
“如此这般，难道是为了不暴露身份……”
泠肆一喜，看来苏北塬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你知道为什么外面江湖动乱、争端不休，而慕年安居乐业一如既往吗？”
“略有耳闻。”据说是顾泓称帝时许下的承诺，要让慕年与外部纷争隔绝，超脱于动荡的江湖之外，使百姓过上平静祥和的日子，“莫非……”苏北塬脑中一闪，一个意料之外的猜想浮现。
“这是唯一的办法。”仇尽要将江湖势力渗入慕年城，通过木丹的商队以达到目的是最好的选择。但木丹地处西域无法简单相似，只要能控制并利用，这打入皇城内部也不是什么难事。然而或许得到砂羽衣才是他们最终的目标，想到那个极有可能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泠肆的心沉了下来。
“本想让你们多活几天，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不知想到什么，仇尽这话说得出乎意料，“不如赶紧将砂羽衣的存放处告诉我，也好让你们死得痛快点。至于其他事，我想你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操心了。”
“仇尽！”托木斯这下明白了仇尽的最终意图，恨恨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惭愧。”仇尽含笑致谢，把它当作对自己的褒奖。
这时有人出现在仇尽身后，只听得“嗖”的一声——“啊！”这悲惨的叫喊声是从商队里发出的，一名大汉痛苦无助自己的手臂，从旁人的惊呼声中听出破开深深一道口子。
“是宛南双生吗！”苏北塬不由得小声惊呼，那出手速度和不一刀毙命却要慢慢折磨致死的第一招，像极了宛南双生的招式。
“你知道？”这下换泠肆向苏北塬请教了。
苏北塬点点头：“我不确定，只是感觉相似罢了。我曾经听那些公子哥说‘宛南双生’是宛城的一对刺客兄弟，以折磨人为乐，第一招是伤左臂，从未变过。况且按照仇尽的作风，雇佣他们也不足为奇。”
“难怪他们都说，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是茶馆和青楼。”泠肆记下了这个名号也不忘揶揄。
苏北塬没再多言，揣摩泠肆话里的含义，似乎是在问自己，你知道苏北瑶究竟是是何用意吗？
“我不保证下一刀是何处。”出手那人的声音沙哑，在深夜中显得诡异，在受伤那人听来更觉恐慌。这是仇尽显现的杀意。
托木斯依然是那样看着仇尽，有口难言，而应竺像是接受了这一结果般平静，无计可施。
“还在等什么？这就是定局！你们输了。”仇尽手指一个一个点过，眼睛都要瞪了出来。
“你——”苏北塬再也忍不住，开口便喊道，泠肆赶紧捂住苏北塬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唰唰！”两枚火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两人藏身的树丛。还好泠肆反应够快，才火花炸开之前一手揽过苏北塬的腰，脚底借力向后腾空跃起，完好避开攻击。接着一个飞越轻盈落地，站在两拨人马中间，云淡风轻。
“仇尽，”泠肆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看来上一次我留你一条狗命，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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