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位少侠背着苏北塬登门造访时，自己见到他伤势，现在还心有余悸。
两人身上皆有血迹斑斑，是怎么冲破城门的守卫的？这一路来，也吓退不少人吧。
不过段清祀仍然记得泠肆眉眼里的焦急和担忧。他闭上眼想到，看上去是不食人间世俗气的贵公子，但想必是北塬值得信任的人。
听闻段清祀所言，苏北塬来到厢房外院花园。泠肆正站在树下，仿佛在数叶子尖上即将滑落的露珠有几颗。
“你醒了。”泠肆听到苏北塬的脚步声，但并未转身。
“嗯。”苏北塬脸上浮起淡淡笑意，他低着头，斟酌着言辞，“这次，多谢你了。”
泠肆听了，从心底里涌上一阵喜悦。他嘴角不自觉勾起，随即又立马隐了去，就当无事发生过的，说道：“别太在意，是我分内之事。”
他只不过随口一说，话从口出便自觉失言，一转身便看见苏北塬稍显失落的表情，有些不是滋味。
本想说，苏北塬整个颠覆了在泠肆心里的既定印象，是个意料之外的、无比自尊要强的人。此番帮忙并不是出于同情，而是对于足以并肩同行的肯定，待他不再包括先前的以条件为主的疏离感。
只是泠肆知道，他们之间有约在先，怕是苏北塬想到了那里去。这么一来竟有些后悔。
苏北塬也是知道的，泠肆一路上照顾他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他的流渊门，他不知泠肆话里是否带有这样一层含义，只是他一想到如此，便颇感失落。毕竟生死患难与共，陌路变好友，也是人之常情。
什么时候才能脱离约定的约束，两人的距离能更近一些呢。
“你找我应该不止是道谢吧？”泠肆突然问道。白锦的出现以及苏北塬的反应和态度，想必他心里有了好几个谜团，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又不敢轻易去证实。
现在是该告诉他一些事了，泠肆想到，便问他。
“啊？哦……没错，我的确有很多事想问你。”
他们都有意的对这个问题避之不提，但这倒是让苏北塬想起了有关白锦的种种疑惑。但纵然心里有许多个问题，最先到嘴边仍然是关于她的：“你和白锦，还有苏北瑶是什么关系？”
“我就知道你会先问这个。”泠肆了然于胸地笑道，两人面对面坐在花园石凳上，“苏北塬长我一岁，但若说我是她师兄，倒也对。”
苏北塬眯着眼睛看泠肆，他没有提到白锦。
“你别不信。事到如今，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隐瞒了。”泠肆吃笑，他说的的确发自肺腑，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苏北瑶的确厉害，用功又努力，那种吃苦劲丝毫没有千金小姐的娇弱气，反倒出手果断凶狠，有时连我都甘拜下风。”
苏北塬听泠肆讲着他不知道的那几年里，苏北瑶的事，心里起起落落。是什么让她带给泠肆的初次印象便是如此？明明她曾经开朗乐观，逢人带笑，而不是现在这样冷漠决绝。他抿着下唇，苏北瑶究竟经历了什么。
泠肆像是看出苏北塬的想法：“我也不知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在往心居的确没见过比她更厉害的女弟子。尽管稍迟一年，却是与我同时离开桑山。”想到苏北瑶当时眼里的恨意和决绝，泠肆曾经尝试去问过有关她的事，但都无疾而终。
“等等，那照你这么说，白锦也……”
“我不承认他是九姑的徒弟。”泠肆果断打断苏北塬的话。
“九姑？那又是谁？还有你说的桑山……”
“纪桑柔。”泠肆稳了稳语气，“大家都叫她‘九姑’，我们也就这么叫了。桑山是长邑北边，没什么人气，去时山顶早就建好大院了，普普通通，只是她非要自己取个名字，叫‘往心居’。至于白锦……”
“他做了错事，是吗？”苏北塬想。泠肆提起自己的过往时，脸上带着柔和的神气，想必是带有美好怀念的回忆，但话锋一转到白锦身上，便像有什么令人恨恨似的，咬牙切齿起来。
“他根本不配投于师父门下！”泠肆深吸一口气，道，“我和他没见过多少次，刚到不久他就离开了。只是……只是谁知道他竟是伏水教的人！他曾可是九姑最骄傲的弟子！”
回想纪桑柔得知白锦真正目的时不可置信、惶恐绝望的表情，泠肆心里阵阵难过。母亲去得早，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纪桑柔自告奋勇担任起这个责任，亦师亦友，以至于没让泠肆剑走偏锋。泠肆打心底里尊敬她，更别说后来白锦同莫宛然合作，对他的愤怒只增不减。
“等等。”苏北塬抬手，“我总听你提起伏水教，但那不是朝安东南部一个神秘的组织？长邑位于西南重重远山之外，二者怎会有牵扯？还有莫宛然，她似乎与你的计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泠肆点点头：“其实九姑曾经也是伏水教的人，不过多年前她不堪忍受那几近扭曲的规章作风，便逃离出来。可谁知白锦出现了。你能想到吗，那种本以为早已置之事外的解脱，授予毕生所学，到头来却发现仍在为伏水教办事，从未逃离过他们的监视……至于莫宛然，杀父之仇也不足为过吧。”
“没想到其中关系这么复杂……”苏北塬喃喃自语道，他曾想过泠肆来历不简单，也只认为他口中的夺回家业只是所谓报仇罢了，没想到竟生出众多纠葛。“可那不是你的姨母吗？”
“你说什么？”泠肆觉得苏北塬这话十分可笑，“看来，果真没走漏一点风声啊……”
“此话怎讲？”
泠肆摇摇头。他已决定不再隐瞒，但只有这件事是他的底限。他的家世，他的傲气，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桩丑事。他想，少一个人知晓，对他、对流渊门，还有抱憾而终的父亲、因病去世的母亲，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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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这么久没更新了？？？？？
佛系写文……佛系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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