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说:“这样吧,要我救人也可以,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朱棣一听,心知事情有了转机,忙道:“我答应你,你只管说。”
“哦?竟答应得如此爽快。”那僧人阴鸷地一笑,“你不怕我要拿你的心作药引吗?”
朱棣听言大骇,双腿不禁发软,所幸有宋谨在他身后及时扶住。
这番情状自然被那僧人瞧见了。他大笑几声,退离了朱棣一步,又道:“终究还是个孩子,我不过吓吓你,你就慌成这样了。”
朱棣怒火突生,愤而甩袖,道:“你到底想怎样?!”
“别急,我这就告诉你。”那僧人缓缓道,“我在山岗顶上种了半亩药田、一亩花田和二亩菜田,你只需要帮我为它们浇上三天的水,我就答应你。”
朱棣听完,无谓道:“我当是什么呢,这点要求,我肯定替你办到。”
“唉,我话还没有说完。”他摇摇头,继续道:“药田需要在清晨浇,用的是前一天晚上收集的露水。花田需要在正午之前浇,用的是半山腰的一眼泉水。这菜田嘛,则在傍晚,用的是山脚下的溪水。”
朱棣听完这一堆,一时都有些记不过来,好容易弄清了,心里却一阵烦躁,没好气地喃喃:“你也不嫌累得慌。”
宋谨附耳过来,低声道:“四皇子,他分明是在刁难你。”
朱棣轻声道:“只要能治好允炆,这点事还难不倒我。”
那僧人竟似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说道:“好,你这便是答应我了。这三天之中,你若是没有按时完成任务,或者抱怨一句,都算你失败了。否则,依照约定,我就替你治他。”
“一言为定。”
朱棣抬头,直直盯着他,恰好与他双目相对。朱棣看到了他眼中深不可测的一缕幽光。
那僧人转过了视线,对宋谨道:“你们若是不嫌弃,这几日可以在敝寺住下。”
“这便再好不过了,我们又怎么会嫌弃呢。”宋谨拱手道,“对了,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僧人对他颔首,道:“贫僧是这座寺庙的住持,法名道衍,俗名姚广孝。”
宋谨和朱棣下了山,接朱允炆他们上来。朱允炆从没爬过山,虽然只是一座小山岗,他却兴奋不已,蹦蹦跳跳,见着不认识的树就缠着问朱棣,路过一处溪水就要去玩水,于是还没走多久,他就累得行不动了。
应朱允炆要求,一行人又一次山道边坐下休息,朱棣斜眼乜他,道,“我警告你啊,一会儿好好赶路,否则天黑都到不了山顶。”
朱允炆溜到他身边坐下,嘟着小嘴,无辜道:“允炆一直都在好好赶路啊,但是允炆就是走不动了。”
朱棣道:“该,走不动你也得走,不然我们就把你留在这里,晚上的时候你就能和野猪在一起了。”
朱允炆听言,瞪大了眼,好奇道:“野猪是什么猪啊?”
“和某些猪不同。”朱棣拔了根野草,拿长长的叶子抚弄着朱允炆的鼻端,“野猪最喜欢把人撞晕了,然后吃掉!”
“啊!”
朱允炆一声尖叫,朱棣愣愣地看着他一个重心不稳,就从石头上滑了下去。
“哎哟,好疼,疼死了。”
石头下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阵接一阵地传来朱允炆吃痛的叫唤。朱棣急忙绕到石头后面,见朱允炆四脚朝天,整个背都砸在地上,脸颊红彤彤的,一双大眼睛闪着泪花。
朱棣连忙扶起他,拍着他身上的泥土,急忙道:“不会吧你,这么不小心。”
朱允炆眨巴着眼睛看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四叔!你坏!你,你害人家摔倒,还,还骂人家!”
其他人都围了上来,宋谨更是敛着笑,大有一副等着看朱棣怎么收场的样势。
朱棣最烦听到朱允炆的哭声,他一哭,朱棣跟着一阵天旋地转,海动山摇,直觉心烦意乱,头晕眼花。心里一慌乱,也顾不上什么帝王家的面子,只好一把将朱允炆拉在怀中,又是哄又是劝。
“不哭不哭,四叔错了,四叔给你道歉,不疼不疼啊。”
朱允炆一听,哭声更大了。
朱棣惟有破罐破摔,“好好好,我投降!剩下的路我背你,这样行了吧?”
刚说完,朱允炆的哭声就跟断了气似的消失了,朱棣再一看,这小崽子,哪还有半点的委屈,全是阴谋得逞的笑意。
“你!”朱棣气结,又怕再惹了这位小祖宗,只好乖乖蹲**子,等着他攀到自己身上。
朱允炆倒是不客气,三两下就上来了。朱棣掂了掂背上的重量,挺直了腰杆,走过一脸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赶路!”
幸好有朱允炆的小胳膊挡着,朱棣才能藏起自己臊红的脸。
到了妙智庵已经是下午,一行人用了斋饭,又在僧人的带领下,绕过了庭院和放生池,到了一排厢房的二楼住下。每间房有两张床榻,朱棣和朱允炆睡在一间,宋谨则在他们隔壁。
晚上朱棣自己洗了身子,又笨手笨脚地帮朱允炆擦了一通。碰到他胸前的时候,朱棣感觉稍微用点力,朱允炆的两排肋骨就能给他压断了,免不了又一阵心疼。
铺好了被子,朱棣脱了外衣,躺到了床上,心中默念,清晨用露水浇药田,午前用泉水浇花田,傍晚用溪水浇菜田。来回暗自叮嘱了自己几遍,终于是放下心来,闭上了眼睛,只盼赶紧睡下,明天才有精力满山上下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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