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依依伸手抓住了他在面颊上肆虐的手,道:“从未讨厌过。”
他目光柔得似要滴出水来,反手握住她的手。
暗香依依没有挣扎,只弯起了嘴角,似笑非笑道:“慕容逸,我不是你曾经认识的那个暗香依依。”
慕容逸波澜不惊,不急不缓地问道:“那你是谁?”
暗香依依抬手将自己的眼睛和嘴拉扯到变形,凄厉地说:“我是鬼......”
慕容逸一扇子打在她额头上。
一路上,慕容逸不走平坦大道也不住客栈,美其名曰要带她顺路领略一下名川大山无限风光,但暗香依依却不会单纯地认为他真是想亲近大自然,其中必有缘由。
有时候路上风景着实美了,慕容逸也会停留片刻驻足观赏。但暗香依依仍明显感觉到,慕容逸一路急赶,似后有追兵,如此已有五日。
暗香依依每每在背上揶揄他,“马儿跑,马儿也要吃草。”慕容逸竟然也不恼,只不过一纵一跃幅度越发大了些,只颠得她哎哟哎哟地直叫。
因时常露宿荒郊,慕容逸也会烧些野味给她吃,但吃了半年陈峰做的饭,竟觉得慕容逸做的差远了。慕容逸见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好吃吧?”
“一般般。”她如实回答。
慕容逸哀怨地看着她,“你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
看着他的样子,若在半年前她定然没什么反应,可如今却有了不同的感觉,忽然笑了出来。
结果不笑还好,这一笑,后面的饭便是她动手做了。
她其实会做饭,毕竟在现代时,她都是一个人生活,只是现代人做饭可不是用柴生火。
她一边生火一边呛得流眼泪,火还没生起来便已烟尘四起,将她熏成了大黑脸。
慕容逸体贴地拿出镜子照给她看,见她看得惊呆,不由得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配着她黑黑的一张脸,甚是相得益彰。
一顿饭终于做好,慕容逸吃了几口,竟然能一边苦着脸一边说:“很好吃。”
暗香依依毕竟是第一次用柴火,一来掌控不好火的大小,二来不小心还烧到了袖子,手忙脚乱之下,水煮鱼变成了烟熏鱼。她看着他一口一口地艰难下咽还一边说好吃,虽知他昧着良心说话实乃家常便饭,仍有了流泪的冲动。暗香依依心里正因他的奉献和牺牲感动得稀里哗啦,便听他笑眯眯地道:“你做饭做得这么好,以后饭就由你做了。”闻言,她当即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过后,二人你推我让,你谦虚我比你更谦虚,逼迫与反抗,算计与被算计,最后,谁做饭便成了一个大问题。
这个问题,令她又一次想起了为她温饼一夜的莫七落。
莫七落煮的粥,她只吃过一次,却至今不忘。莫七落并不多言,但与他吃的每一顿饭,她碗里堆积的食物都像座小山。即便远行,只要有他在,她也从未觉得辛苦。细细想来,他似乎总是不声不响将她照顾得周全。
而自己最终却因怀疑而不辞而B别,暗香依依心中愧疚忽生。
又过了两日的野人生活,途经一个大些的集镇,暗香依依不由分说找了家客栈钻了进去。
洗完澡就睡觉,她连饭都不想吃。
被慕容逸拖起来时,月已中天,肚子饿得咕咕叫,慕容逸塞了个馒头给她,算是晚饭。
镇外不远,是条江,虽已初冬,气候却潮湿温热。
沿江而去,漫天的红枫叶飘飘洒洒落了一地。暗香依依抬头,便见月挂当空,亮如银盘,红枫叶飘过眼前,在月光下呈现出梦幻的紫色。她抬手去接,却忽然觉得慕容逸停下了脚步,将她放了下来。
暗香依依自他身后探出头去,正欲问怎么了,便看到对面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紫衣,后背紫漆木琴,背对着他们。漫天枫叶缓缓落下,有的落在他身上,有的落在他发间,他却一动不动。
她心中一惊,缩在慕容逸的身后。她暗惊:顾不迷怎会在此?
顾不迷转过身来,道:“慕容逸,今日你还要躲吗?”
暗香依依忍不住再次探出头去。
顾不迷解下背上的琴,放于身前,手指轻抚,似怜爱似不舍,眼角眉梢对琴的极致爱意越发显得魅惑妖娆。
明明觉得他这副模样很变态,可暗香依依还是看了再看,一边腹诽受不了,一边移不开目光,只觉漫天的红枫叶下,他看起来似一个妖精。
见被认出,慕容逸索性也不否认,笑意盈盈地施了—礼,道:“没想到在此巧遇顾兄,当真幸会幸会。”
顾不迷并不看他,只道:“暗香依依,躲远些。”
暗香依依一惊,顾不迷显然也将她认了出来,想到顾不迷的杀伤力,不由得探出头问:“我该躲多远?”
顾不迷道:“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好嘞。”暗香依依当下扔下慕容逸跑了个无影无踪。
慕容逸看着不讲义气的暗香依依迅速消失的背影,顿时哭笑不得。
暗香依依自觉躲得够远了,可想了想又忍不住好奇,偷偷潜了回去。在适当的距离停下,她趴在一处大石后,露出头来,暗中偷看。
只见慕容逸不慌不忙地拿出腰间折扇,优哉悠哉地扇了起来,也不嫌天冷。
顾不迷道:“如果你胜了我,自然可以带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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