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昴不满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你怎么对着我还想别人?”
这人行止状似霸道不讲理,实则心思敏锐细致,萧绥已经算得上情绪内敛不动声色,不想只稍适走神居然便被他察觉到了。
说着,苏昴就势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往上一抬,四目相对——
猝不及防,她的目光凝在他的眉目上,苏昴莫名觉得那目光除却有些细细打量的意味,还挟着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疏冷。
他本只是稍稍不快,见此心中一沉,声音也不自觉沉了下来:“你在想谁?”
萧绥挣了挣,却惹得那只原本虚虚掐住她的手骤然攥紧,不肯放她走。
萧绥无奈,只得放软语气,莞尔:“你这人……猴子都没你精。”
她笑意温软,眸光清亮,刚刚那一瞬似乎是他的错觉。
苏昴狐疑地看她,这笑——
萧绥唇角微动,刚要说话,屋外却传来林海的敲门声:“BOSS,老宅电话。”
他不动,目光盯着萧绥。
而萧绥神色不变,唇角的弧度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见他不走,笑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人和我说,家里有人要来缅北,算算日子,今天也该到了。”
苏昴神色稍霁,“真的?”
萧绥的目光在他紧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一扫而过,抬眸看他,不答反问:“你不打算松开了?”
林海在外间又敲了敲门:“BOSS?”
苏昴这才松开手,他深深看了萧绥一眼,转身欲走,走了两步,不知怎么,他又折身回来,再次掐住萧绥的下巴,俯身便吻——
他动作又急又快来势汹汹,哪知萧绥还未来得及躲,他自己却停了。
他身上总带点清爽的气息,似乎柠檬柑橘裹挟着海风,轻易让人联想舒疏疏朗朗的碧海晴空。
与他身上气息截然相反的是他眉目间的沉郁之色:“……等我回来。”
语罢,苏昴松开萧绥,疾步而出。
或者,落荒而逃?
脑海中,只有她那张温软的笑脸反反复复。
她唱念做打俱佳,即使不去刻意摆出一张笑脸,也没人能分辨出她给的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
况且她往常遇事冷静,遮掩情绪是一等一的高手,这种顷刻便可让人察觉的假意笑容决计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甚至还拿出那套应对秦潇漫之流的不答反问……
到底是谁,能让她如此费心遮掩方寸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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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小声:“苏昴这脾气怎么说来就来?”
萧绥仰面躺在沙发上,捏着眉心,一时没搭话。
秦潇漫猛地推门进来,见萧绥正长腿交叠横躺在沙发上,闭目假寐。
秦潇漫依稀听说过,那种抱胸的姿态代表着心理正处于戒备状态。
她依然是迷彩长裤马丁军靴的打扮,十分利落,与这一身咄咄逼人的凌厉不同,她眉心微蹙,长睫栖落在冷玉般的面颊上,落下一弯淡淡的阴影,难得看上去有些疲惫。
原本是急匆匆跑来有要事相求,看着萧绥平静的睡颜,不知怎么又踟躇起来,犹豫再三,秦潇漫终于伸手——
手腕一紧。
秦潇漫怔怔看着陡然睁眼的萧绥。
似乎是因为她躺在阴暗处,光线黯淡,她眼中闪烁的星光亦黯淡,深黑的瞳孔仅剩些许幽微光亮,乍然望去,竟有些难以名状的森冷。
萧绥松开抓住她的手,起身坐正,顺势扯了张湿巾,细致地把手指根根拭过。
秦潇漫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她似乎……被嫌弃了……
“什么事?”
秦潇漫回过神来,忙放下心中那些无关紧要的念头,急道:“萧绥,弗兰克自从前天去了皇家赌场便没回来,能不能——”
“弗兰克?”
“我们这次的志愿活动十个人一小队,弗兰克也是其中之一,他还是我在NYU的同学,华裔留学生……”
“你想让我救他?”
秦潇漫怔了怔,“我们一起……”
萧绥静默一瞬,清淡淡道:“你去做什么,添乱?”
见她愕然神色,萧绥扬眉:“或者,你想让黑桃这一堆人不做生意了,全都陪着你去救人?”
秦潇漫慌张地摇了摇头,见萧绥那黑沉沉的目光,她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一时不知所措。
萧绥也许……心情不太好。
之前嘲笑她弄了满脸米粒时候,明明还心情不错……
是……苏昴?
“我明天早上把那人给你带回来。”顿了顿,萧绥又道:“你好好待在这里,如果乱跑——那个人也不用回来了。”
她看都没看秦潇漫一眼,语气简直算得上轻描淡写,秦潇漫却知道,这是个赤裸裸的威胁。
萧绥说什么都云淡风轻,认真亦是,玩笑亦是,秦潇漫从没见过什么人能让萧绥生气,更不要提什么理智全失勃然大怒,她整个人看起来跟面团儿一样,几乎没有脾气,但要真不拿她的话当回事儿,那便只会等着遭殃。
她和姜瑶在与萧绥初识便有一次——那时姜瑶执意要去赌场玩,因钱财外露被人逼至巷中,那些人见色起意,竟当街欲行不轨之事,直到对方连裤子都脱了,萧绥才身披月色和血色……姗姗来迟。
几个男人倒在地上哀嚎不止,姜瑶被糊了满脸浓稠鲜血,整个人懵然坐在地上,抖若筛糠。
在充斥着浓郁铁锈味的空气里,萧绥第一句话不是安抚也非斥责,只轻飘飘道:“我昨天说的话,今天记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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