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弟弟逃得太晚,差点丢掉性命。他之所以幸免于难,是因为有人救了他。那个人是来参加圣诞节晚会的业余歌手,我记得是个面容和善的男人。所有人都在往外逃的时候,只有他听到朋友的求救,转身冲上楼去找她弟弟。最后她弟弟得救了,而他全身严重烧伤,在医院过世。
朋友说自己和弟弟一辈子都感谢那个人,并将用一生来报答他的恩情。她流着泪说,希望你也明白生命是多么可贵。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要派她过来了。他们一定觉得,没有人比她更能告诉我,应该怎样看待我母亲。而且,他们是对的。在她的感染下,我也哭了。我终于可以坦率地感谢从未谋面的母亲。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过“要是没被生下来就好了”的想法。
虽然至今为止的道路绝非一片坦途,但想到正因为活着才有机会感受到痛楚,我就成功克服了种种困难。
因此我很在意那个给母亲写信的人。那封信的落款是“浪矢杂货店”,这个人到底是谁呢?杂货店又是怎么回事?
直到最近,我才从网络上得知,那是一个热爱烦恼咨询的老爷爷。有人在博客上写出了这段回忆,我再寻找其他的信息,由此知道了这次的公告。
浪矢杂货店的老爷爷,我由衷地感谢您给母亲的建议,也一直希望能有机会表达这份心意。真的谢谢您。现在我可以自信地说,能来到这个世界,真好。
绿河的女儿
PS,我现在是那位朋友的经纪人。她充分发挥自己的音乐才华,已经成为全国知名歌手。她也正在报恩。
5
贵之把厚厚的信纸仔细叠好,放回信封。
“太好了,爸,你的建议没有错。”
“哪儿呀。”雄治摇了摇头,“刚才我也说了,最重要的是当事人的努力。之前为了我的回答会不会让谁不幸而烦恼,真是想想都可笑。像我这样一个糟老头子,怎么可能有左右别人人生的力量。我根本就是没事瞎操心。”他虽这么说,表情却很愉快。
“这些信都是你的宝贝,得好好收起来。”
听贵之这样说,雄治陷入沉思。“说到这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替我保管这些信。”
“我?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把这些信放在身边,万一被别人看到就糟了。这些信上所写的,全都是未来的事情。”
贵之低吟了一声。这一说的确有道理,尽管他此刻还完全没有真实感。
“保管到什么时候呢?”
“嗯——”这回换雄治沉吟了,“到我死为止吧。”
“我知道了。到时放到棺材里如何?让它们化为灰烬。”
“这样好。”雄治一拍大腿,“就这么办。”
贵之点点头,重又打量起信件来。他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这些信是未来的人写的。
“爸,”他说,“网络是什么?”
“噢,那个啊。”雄治伸手向他一指,“我也弄不明白,所以很好奇。这个词在其他的信上也频频出现,像‘在网络上看到公告’什么的。还有人提到‘手机’这个词。”
“手机?那是什么?”
“所以说我也不知道啊。或许是未来类似报纸的东西吧。”说罢雄治眯起眼睛,望着贵之,“看刚才的那封信,你似乎按照我的嘱咐,在三十三周年忌日时发布了公告。”
“在那个网络还有手机上?”
“应该是这样。”
“哎……”贵之皱起眉头,“那是怎么回事,感觉真怪。”
“不用担心,将来你自然会知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就在这时,店铺那边传来轻微的动静。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贵之和雄治对看了一眼。
“好像又来了。”雄治说。
“信吗?”
“嗯。”雄治点点头,“你过去看看。”
“好的。”说着,贵之向店铺走去。店里还没有收拾好,商品仍留在货架上。
卷帘门前放着一个瓦楞纸箱。往里看去,里面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看似是信纸。贵之伸手拾起,回到和室。“就是这个。”
雄治展开信纸一看,顿时露出讶异的神色。
“怎么了?”贵之问。
雄治紧抿着嘴唇,把信纸扬给他看。
咦!贵之不禁脱口惊呼。信纸上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
“是恶作剧吗?”
“有可能。不过——”雄治瞧着信纸,“我感觉应该不是。”
“那是什么?”
雄治把信纸搁到餐桌上,抱起胳膊沉思。
“也许这个人还无法给出回答吧。大概他内心还有迷惘,找不到答案。”
“就算这样,丢一张什么也没写的信纸进来,也太……”雄治望向贵之。
“不好意思,你到外面等我一会儿。”
贵之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你要干吗?”
“这还用问,当然是写回信。”
“回这封信?可是信上一个字也没有啊,你打算怎么回答?”
“这正是我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现在?”
“用不了多久,你先出去吧。”
看来雄治决心已定,贵之只得放弃。“那你尽快写好。”
“嗯。”雄治凝视着信纸回答,显然已经心不在焉。
贵之出门一看,天色还没大亮。他觉得很不可思议,感觉已经在店里待很久了。
回到思域车上,刚活动了一下脖子,天空已经亮了很多。这让他意识到,或许店里和外面时间流逝的速度不同。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对姐姐和妻子也要保密。反正就算跟她们说了,她们也不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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