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总算有人听见了。
吴青嘉满怀羞耻之心，却希望电话另一边的人不要挂断。
左一闻当然没有挂，可他也没有说话。直到吴青嘉这边安静下来，左一闻才说：“天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上次也是这样，吴青嘉心想。
上次他讲了乐园的故事，那个故事安慰了吴青嘉很久。
吴青嘉嗯了一声，左一闻说：“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吴青嘉：？？？
“这样你就吓得顾不上难过了。”
“左一闻，你他妈是不是想死！”吴青嘉声音闷闷的，又慢悠悠的，骂起人来毫无威慑力，他自己说完，想起学校教导主任背着手在走廊巡视时也是这副慢悠悠的样子，吴青嘉自己先逗乐了自己。
听见他笑，左一闻也跟着勾起嘴角，他没问吴青嘉怎么了，转头就没事人一样问对方：“打游戏吗？”
吴青嘉嗯了一声，打开电脑，转头忘记了难过。
后来几天他天天去医院时心情相当复杂，他妈妈私下跟他谈了好几次，说来说去中心思想就是：不管怎么样，他是你爸爸。
吴青嘉有时候疑惑，她这样天天病床前伺候是因为不希望自己没有爸爸，还是依然爱着这个男人。
时间久了，他心里头烦躁起来，对他们俩的耐心也快用完了，吴青嘉渐渐减少了去医院的频率，但是病理报告出来的前一天晚上他一夜都没有睡，好像就凭那一夜突然长大了。
那天夜里左一闻陪着他打了一晚上游戏，不知道吴青嘉状态怎么样，反正左一闻喝了一肚子咖啡，又吃了一肚子面包辣片火腿肠。
第二天病理出来是良性，吴青嘉在医院没表现出来，出了医院回家的路上忍不住哭了。
他别哭别骂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丢人死了！
很快学校开学了，吴青嘉的爸爸做完手术搬回了他和妈妈的家，大概家里太久没有这种“多余”的人了吧，吴青嘉觉得自己的生活空间变得有些狭窄，常常使他透不过气，学习成绩一下从中等偏上变成了中等偏下。
成绩下滑使得他在家里过得更不顺心了，因为中学生成绩一下来伴随的后遗症就是——叫家长。
第一次被叫家长是他妈妈去的，回来就跟他“谈心”了，一谈谈到大半夜的那种。
结果下个月月考，吴青嘉的成绩依旧在下滑，他接收到了第二波叫家长威胁，在电话里跟左一闻说：“这回我要是被我妈打死了，你记得帮我在坟头点香。”
左一闻咯嘣咯嘣嗑着瓜子来了一句：“你手里有多少钱？”
吴青嘉实在没想到，多年的友谊居然受到了金钱的考验，难道大人说的金钱至上是对的？
“你干吗，要提前抢遗产啊？”
“哎！我可是房地产大亨！”左一闻以财大气粗的口吻宣告着自己不一般的身份。
“那你想干吗？”
“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找人替你妈妈去学校接受教育。”
“谁啊？”
“俗话说，有钱能使我哥推磨，我先看看你钱够不够。”
吴青嘉想了想：“加上去年的压岁钱应该还剩两三千。”
“嗯，够了，”左一闻继续磕着瓜子“我哥是个便宜货，这买卖保证让你满意。”
吴青嘉：“……”
“而且他正好在你们市上大学，缘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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