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起来，半月时间眨眼间便过去。
他们此行下山，是为了西疆的清溪镇。镇上接连数月，总有人离奇失踪，遍寻无果，十分诡异，镇上的孙员外只好求助于落月山。
下山的除了顾秋溟和边无问，随行弟子包括江鄢在内一共五人，分别是居正清座下之前和江鄢对擂过的苏禾和徐怀，以及边无问坐下魏澜和任九年。
见到江鄢，苏禾朝他笑了下，算是打招呼。
几人经过数月的修习，早已掌握了御剑，唯独江鄢，因为灵力匮乏，根本难以支撑多久御剑所需。魏澜虽然曾经载他去过晨昏阁，但当时距离近还好，此去西疆，御剑至少得三天，他也够呛。
“过来。”顾秋溟唤出玄寂，纤长的剑此刻稳稳地悬在离地一尺处。
江鄢心里纵然有千般不愿意，也没有别的办法，怪只怪他重生时太倒霉，挑了这么一具身体。他自我安慰道：也不是没被顾秋溟载过，这次只是时间久一点罢了。
这次的玄寂和上次不一样，走得很稳，江鄢也并非和上次一样灵力耗尽，不需要仰仗顾秋溟的帮助就可以站稳，甚至有种如履平地的感觉。
小小的一柄玄寂，顾秋溟束手站在最前段，江鄢则踩在了最末，硬生生在两人之间隔出来一道楚河汉界。
入冬以后，气温降了不少，凛冽的风从脸侧刮过，江鄢没忍住轻轻打了个寒颤，忙裹了裹衣领。
“扶好。”冷风带过来了顾秋溟的声音。
扶好？江鄢稳稳地站着，下意识地朝左右扫了眼，一时不太清楚顾秋暝的意思。
“掉下去我可不捞你。”
江鄢挪了下身子，让自己踩得更实：“我会站稳，不给师尊添麻烦。”
“哦？”顾秋溟不置可否。
前方一朵浓云，玄寂丝毫没有减速，似乎要从里面钻过去，但快到跟前时又突然猛地一绕，把那片云甩到后头。
御剑时遇上云雾，只要不是乌云，绕不绕都没有关系，最多就是在穿行的时候暂时失去视线而已。
江鄢猝不及防，没想到顾秋溟会绕过去，巨大的惯性让他偏向一侧，手下意识地想要抓些什么，终于在空中捞到了一块布料。
等他稳住身子的时候，手已经紧紧攥着了顾秋溟的衣袖。
“会站稳？不添麻烦？”顾秋暝侧头睨着他，轻轻挑眉。
江鄢：“……”
“这回倒是胆大，只捏个衣角就行？”
江鄢没接话，看着挡在他前面的人，眼神逐渐凌厉。
他捏着衣服的手缓缓收紧，柔顺的白色布料在江鄢手里委屈地皱作一团，他看向挡在他前面的人，眼神锐利，像是要将顾秋暝看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秋溟对他的态度变了，从一开始短暂的疏离冰冷，变得愈发生动起来。
江鄢嘴角牵起一个淡淡的笑。
原来他这个徒弟当得如此失败吗？十年朝夕相处，甚至比不上一个刚收进门不足半年的新弟子。
三天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赶路，即便如此，抵达清溪镇的时候，也已近黄昏。
清溪镇坐落在西疆的最边缘，两面环山，不小的镇子就位于在两山之间的谷地处。
他们到时，王员外已经在镇外候着了，见到他们像见到救星一样激动得搓了搓手：“几位仙家舟车劳顿辛苦了！府上已经备好了晚膳，为几位接风洗尘，后山还有几处天然温泉……请随孙某来！”
清溪镇虽然只是个镇，但位于商贸要道上，往来商客众多，因此沿街房屋鳞次栉比，虽说不上大城邑，但也还算繁荣，只是店铺大多关了门，路上也鲜少有人走动，显得有些冷清，许是因为接二连三的失踪事件，人心惶惶造成的。
“孙员外，可否详细讲讲镇上的事情？”顾秋暝问道。
“欸好……不瞒道长说，有百姓失踪一事从六个月前就开始了，最早的一例……应该是镇西的王婆婆，他儿子等了一天也没等到她回来。起先几个月只是极少的几例，清溪镇靠山，平常也会有不懂事的孩子或者居民在山里迷路失踪的，也就并没有引起多大关注。”
“可是近一个月，几乎每隔三五天就有人失踪，而且是真的一点踪迹也没有。从失踪事件出现到现在，镇上已经有二十三个人失踪了，找回来的……一个都没有。”
王员外沉默了一会，然后抬手轻轻抹了把眼睛，声音也开始哽咽：“我大儿子……也在十天前失踪了。”
“孙员外你别担心，我们会帮你找到公子的。”一行人中只有苏禾是女子，心思也最细腻，出声安慰道。
走过一个拐角，孙府的大门便出现在众人眼前。暗红色的大门紧闭，上面朱漆斑驳，金属铆钉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孙员外上前，握住铜质门环轻轻叩了叩：“是我。“
片刻后，门开了，后面是一个青年以及几个仆从。
孙员外将江鄢等人往里引，介绍道：“这位是我二儿子，孙贤。”
孙贤朝几人鞠了一躬：“几位道长，最近镇上不太平，未能远迎，实在是抱歉。”
一干人赶了三天的路，今晚暂作歇息，不作其他打算。孙府的晚膳的确丰盛，除了已经辟谷的只喝酒的边无问和只用一餐的顾秋暝，其余人都短暂地松了口气。
不能怪他们馋，的确是路上没什么吃的。
“去把你娘接来，”孙员外招呼着几人坐下后朝孙贤道，“实在是抱歉，内人知道我大儿子失踪后伤心过度，精神状况有些不太好，烦请各位道长担待。”
不多时，孙贤就领来了夫人。
孙夫人一袭红衣，脸上因为搽多了粉显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那双哭肿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前方。秀发虽然用簪子挽了起来，但脸侧仍然垂下几缕，整个人不禁显得狼狈，还有些瘆人。
江鄢没忍住皱了眉，余光瞥见顾秋暝在仔细地打量着来人，面如沉水。
“这是怎么回事？！”见到孙夫人的模样，孙员外也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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