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斯跟着金笙到了比赛的体育馆。齐斯开始以为金笙道馆里的剑友全都知道了他和金笙的关系，因为这群人看见他都莫名很热情。但五分钟之后，他就搞明白了，其实金笙说的没错，一般人听见“剑道”两个字会觉得新鲜，可真的去参观的却不多，所以好不容易来了个参观的人，大家都很激动。
齐斯觉得他应该不会讨厌剑道，至少所有人的护甲上都挂着名袋。金笙道馆用的是日本最常见最传统的样式，顶端小字是道馆名，中间用顶天立地的大字写着姓氏，姓氏边上，用小字写着名字——对脸盲患者十分友好。
“小金啊，你看见排阵表了吗？”馆长对金笙说道，“你的宿敌今天因为工作面试而弃赛了。你这个头是白剃了。不过，今天可是有两个日本人过来搅局。想进决赛可就难啦。”
齐斯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又好奇又期许地看着金笙。金笙对上齐斯的目光，笑了笑，转头对馆长道：“没关系，我打我的就是了。”
比赛开始之后的第一轮，馆长在场下休息，齐斯便问他：“你是说，金笙为了打赢一个对手，把头发剪短了？”
馆长哈哈大笑：“是啊，小金几个月前，在一场练习赛里输给了隔壁馆的小子，那小子是上一届的冠军。小金不服气，说一定要打败他，拿到冠军。我们逗他，你天天头发整得花里胡哨，凹造型就得凹半个小时，还不如用这个时间练练挥剑。没想到这傻小子就真的把头发剪短啦。”
“那日本人是怎么回事？”
“诶，日本剑道嘛，其实确实是日本人练得最好。世界级的比赛里，最后决赛十有**是日本队和韩国队。中国现在确实有很多方面做得不错，要学得还是太多了——事实如此嘛，不是我们不自信。而且越是讳疾忌医，我们就越是赶不上别人，甚至如果不抱着认真了解别人如何发展的态度，哪怕是领先的人也会被人超过。我看过那两个日本小子的在别处比赛的视频，小金虽然打得不错，只看本市里面的这些中国剑士，拿冠军尚有五六成把握。可要是遇见那两个日本人，也就只能回家咯——呦，小金那边开始比了！”
齐斯顺着馆长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了金笙。金笙穿着道服，一身护具遮住了脸，但齐斯还是没看见名袋就认出了他。
“哈哈，对手是个新手，小金开局应该很轻松！”馆长笑道。
齐斯看不太懂，似乎对手有几次剑尖碰到了金笙，但是金笙反而没有什么太多的动作。但是忽然之间，齐斯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金笙便从对手身边冲了过去，三个裁判同时举起了红旗。
“这是什么意思？”
“小金是红方，举红旗说明小金得本了。”馆长解释说，“剑道里面只是竹刀碰到是不算得本的。简单来说，如果是真剑胜负，这一击必须能让对手完全丧失战斗能力才算是得本。”
馆长还没说完，金笙又一次得本。
“哈哈，小金胜了！”馆长笑得仿佛骄傲的老父亲。
第二局的对手似乎更难打一些，齐斯依旧看不太懂。但是他注意到金笙对手的剑尖上下移动，似乎一直在搅乱金笙的节奏。
“对手在威胁或者扰乱金笙吗？”他又问。
“那是当然。”馆长说道，“对手不断给你压力，给你找不痛快，你该怎么办呢？是被对手的节奏牵着鼻子走，还是反制？这才是剑道最有趣的部分。剑理说起来简单，随便找来练过几年的人，都能给你扯出一长篇的话，可是真的做出来，又不知道要多少年的功夫。外人看上去似乎是平淡无奇的动作，背后不知道要下多少苦功……诶呀，我该去当裁判了，你自己慢慢看吧。”
齐斯谢过馆长，继续盯着金笙看，跟着场下金笙同馆的剑友给金笙喝彩。剑友们确实很热情，齐斯有不懂的地方，他们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齐斯就把剑道的规则和一些基本的概念听懂了。馆长说的没错，剑理的确不难，甚至齐斯能现场写出一个数学模型，解释剑道里面得分的要素。但是实际做出来呢？
中间休息的时候金笙的大师兄把自己的竹刀借给齐斯，让他试着挥刀。齐斯挥刀的时候没感觉出来什么，但看见旁边的大师姐帮他拍的视频，齐斯才发现自己尽管知道了剑道里面的要素，却根本没办法把头脑中的概念运用到动作当中去。他自认为自己做到了正确的“切”下去的动作，可是一看视频才知道是极为难看的“劈柴”。
齐斯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师兄师姐们很是满意：“脑子能想出来一个动作的画面是一回事，可练出这个动作就是另一回事了。原则和实际，中间总是差着很远。所以才要反复试错反复练习嘛。”
齐斯点点头：“就像马尔科夫链蒙特卡洛算法一样。”
“啥？”大师兄没听懂。
“是数学上解决用精准计算无法解决的问题时，采用的一种逐步近似的方法。每一步都相当于一次试错，如果是往对的方向走的话，就朝这个方向继续走，如果走偏了就继续换方向试错。”
一众师兄师姐也是很开眼界：“原来数学和剑理还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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