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不久，紫宸殿外花匠精心栽培的鸢尾已经含苞待放，连栀子树上的知了都开始不知休的鸣叫了。
“大人，师父让我给您一个警醒，今日可要仔细些，别一个不小心犯了龙兴。”小福子趁着为阿靖打帘时悄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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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靖疑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福子瞥了一眼坐在书房中一言不发的天和帝，战战兢兢道：“方才上官将军递了一道折子，为他儿子和大皇子的妻弟请了镇北校尉和河阳督军的官儿。”
这杨思行刚垮台，上官充就上赶着为大皇子鞍前马后了？如此费心讨好，果真是一片赤忱忠心可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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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玉跟你说了吧，这道折子朕批还是不批？”
天和帝眉头紧皱，眼神中压着沉沉怒火，可面对阿靖却少了不少猜忌。
阿靖也发觉了天和帝对他态度的转变，自上次舍命相护长乐之后，天和帝便愈发信任自己，身旁事宜不论大小首先考虑让他处理。其实朝廷诸人皆心眼明亮，看那络绎不绝前来拜访他的人也能略知一二。
阿靖行了一揖道：“因着上官将军自二皇子谋逆一事及时护驾，保得圣上万全，于情，圣上该批。”
天和帝扯了下嘴角，不满道：“哦，可朕不想批。”
阿靖赶忙接话道：“于理，圣上不该批。”
天和帝靠后椅住龙椅，笑道：“说说理由。”
“上官将军本就是帝都虎豹骑徽领，享着圣上独一无二的恩宠，位高权重无人匹敌。加之其准女婿是镇北大臣，手握西北三重镇，乃朝廷青年才俊。圣上可知集权于一臣子身，便是谋为不轨。您要赏，自是感念臣子的一表忠心，但您是一代明君，怎能为了个人私情而置天下万民于不顾？”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呐！”天和帝指着阿靖，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朕该赏你才是，你那日舍命护着长乐，朕感激不尽。说吧，你想要什么。”
阿靖推辞道：“微臣不过是尽了臣子本分，不敢枉受圣上大恩。”
天和帝将上官充的折子扔到一旁，语气不容置喙：“说！”
他确有想要的，为师父正名，天和帝肯吗？阿靖苦笑道：“那圣上便把近日新收的《洛神赋图》赏与微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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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天和帝瞪了一眼阿靖：“专挑朕心头所好。”
阿靖急忙跪下请罪：“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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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等下朝之后朕着人给你从画月楼里挑出来。”
“诺。”
天和帝仔细地揪了下狼毫笔尖的几小撮乱毛，落笔之前问道：“你这几日见过你妹妹了吗？”
阿靖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臣乃外臣，不宜多入内宫。”
天和帝抬头问道：“那你还不知道永州灾荒一事吧。”
“永州灾荒，主事官员贪污受贿一事，微臣略有耳闻。”
天和帝抬手蘸取一点朱砂，漫不经心道：“朕砍了永州太守的脑袋，只是这样一来虽能警醒官员，但永州却没了主心骨，朝廷要派户部主事和一名钦差前往赈灾。”
那与蓁蓁何干？阿靖愈发疑惑，心头也更加不安。
“长乐举荐了你妹妹，说她虽为女儿身，但行事做派不输男子。大赢民风开明，朝廷更是荐贤举能，朕想着你若是愿意，让你妹妹试一试也无妨。”
阿靖尽力扯出一个微笑：“微臣这个做哥哥的当真是不称职，您待我回去与她商议一下，可好？”
“尽快。”天和帝爽朗落笔，字间犹如行云流水，“永州的事拖不得。”
阿靖握紧藏在长袖中的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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