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一个月要吃掉六千块,莫关山眼睛差点儿瞪出来,不禁大骂:“你吃黄金吗?!六千块钱怎么吃的,顶我六个月伙食费了!”他忿忿不平地把鸡腿肉和豆角拿出来,用小盆装了去阳台上清洗:“就外头那些小馆子你都能吃掉这么多,咱们学校要是在市区里,你岂不是得吃掉上万!……”
“对对对,”沉声敷衍着他,贺天饶有兴致地走到门边上靠着,一边瞅一边问:“今晚吃什么呀?”
“豆角鸡肉焖面!”
“给我煮一份呗?”
“拿钱来!”
“好好好……不过这个好不好吃啊?”
“等会儿你吃了不就知道了!”
“OKOK~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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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贺天再也没跟见一他们出去吃过饭。
莫关山的厨艺真不是说笑的,小小一个电饭锅而已,他能变出百种花样。说实话贺天以前不爱吃鸡,但有一次莫关山用电饭锅做了个盐焗鸡,那个香,一只四斤重的大肥鸡,两人顷刻间便吃光了。完了下午去上课,贺天画着画着,闻到不对劲儿。把手贴鼻子上一嗅——“咕噜”一声,靠,肚子竟又有些饿了。
自从上次做饭把走廊香得引来众怒之后,莫关山便把锅碗瓢盆搬到了阳台上去。做饭时候关上门,打开窗,那香味一散出去,便被风吹得无影无踪。有一天傍晚,贺天记得那天天气有点儿闷,天边晚霞厚沉沉的,被湮灭的阳光照得姹紫嫣红。莫关山在阳台做椒盐牛肉,强烈而诱人的香味不断向窗外逸散着,隔壁见一闻见了,趴到窗户边崩溃地嚷嚷:“什么玩意儿这么香,啊?!食堂吗?!香死我了靠!”一会儿走廊上传来他东突西撞的声音:“是谁!谁在吃肉, 我闻到了牛肉味!”
不多时,门板上“咚咚”两声:“贺天!你是不是偷偷买了好吃的回来!”
贺天忍俊不禁,声音里却不显:“谁吃肉了,我还心说是你呢!”
“靠……”见一崩溃地离去,贺天轻笑一声,扭头看向阳台——莫关山正睨着他。见贺天望过来,他赶紧收回视线,局促地盯着锅里的牛肉,手里拿着筷子乱搅。一会儿锅中崩了个油星子到他手上,他猛地缩一下手,低头吹一吹,眉毛又习惯性地蹙了起来。
……原来贺天也是会笑的啊。
想起他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莫关山垂下眼帘,用力抿了一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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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愈发热了。
莫关山依旧穿着他那几条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衣倒是换成了长袖T恤。贺天发现这人很喜欢黄色,书包是黄的,T恤是黄的,最宝贝的一双运动鞋也是黄色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颗行走的柠檬。
他还是不爱说话。
贺天以为,两人在一起吃了小半个月的饭了,怎么的也该熟稔了不是?可这人像是有什么忌讳一般,一直有意无意地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虽然贺天从未想过要跟他成为什么好朋友,但有时候想起这一点,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服。
莫关山,还真是个油盐不进的顽固家伙。
五月份是中理美院的写生月。星期三上午上课时,色彩老师絮絮叨叨地说了半节课,无非是些写生期间的安全注意事项之类。最后他说,这次出门写生,每人要交五千块食宿费用。
贺天一听,下意识抬头看向莫关山——果不其然,这人紧攥着画笔,停下了动作。他垂着头坐在那儿,脊背慢慢脱了力,弓得像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说实话,那一瞬间,贺天心中突然有一个冲动——他想帮莫关山把这钱出了。但下一刻,这个想法立刻被他否定,莫关山的自尊心那么强,怎么可能会接受他的施舍?
一时间没了画画的心思,贺天垂下手,突然觉得乏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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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超市里头,莫关山心不在焉的,收银时刷错好几个商品,被老板娘半真半假地骂了一顿。他心中烦躁,便难得地请了假,拿上菜和肉提前回去了。
天气热起来后,操场上总算有了几个打篮球的身影。莫关山怔怔地立在球场边看着,心事似有千斤重,挂在那儿惴惴的,烦得他脑子里一片纷乱。
饭卡里还有两百来块,钱包里还剩四百多,超市的工资还没发下来,下个月的伙食费妈妈也还没打进银行卡里……可就算打了,也只是一千块而已,杯水车薪,根本不够五千。贺天那儿倒是给了他四千,可这厮吃得多,动辄牛肉羊肉,短短十二天已经吃掉了一千五……怎么凑也攒不够五千啊!
紧紧攥着手机,莫关山蹲在篮球架后头,把头发挠成了一个鸡窝。他不想打电话回家要这五千,爸妈的小饭馆刚起步,正是忙的时候,处处都要花钱,他怎么可能开得了这个口?犹豫再三,他掏出手机在班级群里翻到色彩老师的电话,两眼盯着踌躇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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