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宇果然毫不在意地续道：“老板给我的是一个很好的课题，瞄准的是CNS正刊。古人说十年磨一剑，你看CNS上的文章，哪一篇不是积累多年的工作？我遇到这些问题，其实并非不可解决，更不至于让我放弃。”
江衍洐彻底傻了：“那为什么——”
徐成宇拿起一串烤串，示意江衍洐边聊边吃：“我博士最后的一年半才接触到这个题。老板其实本来只是想让我做好前期工作，但我始终放不下这个题。也许我潜意识里还是一个狂妄的中二少年，觉得自己可以在毕业前发一篇CNS吧。每年要毕业的时候都觉得还差一点，一年，两年……今年再怎么样都不能延毕了。”
“为什么……”江衍洐瞥到了徐成宇那幸福的笑容，了然了，“哦。”
“文珊她怀孕了。”徐成宇说，“我们的家境没有好到有了孩子也能让我任性下去。父母那边可以帮一些，但我们也不能一直啃老，更不能一直这么没有积蓄。”
江衍洐想象不到有孩子该是怎样的情形，只是凭着个人的想法问：“就不会不甘心吗？”
徐成宇盯着玻璃杯里黄澄澄的酒水，半晌才说：“不甘心啊，不甘心死了。但是人生就是这样，有舍有得，无数的抉择摆在你面前，你只能竭尽全力选择一个能让你无悔的选项。”
江衍洐举起杯子与徐成宇碰了碰杯。
徐成宇豪爽地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又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抱怨，是怕你被我离开的事情打击到。我知道你对未来还很迷茫，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要把科研这条路走到黑……毕竟当年我也是看着你如何纠结要不要留下来的。过了两年，你的想法变了多少？”
“基本没变。”江衍洐苦笑道，“唯一的不同就是我更了解了自己一点。我不讨厌科研，但是我在这方面并非天才，我依旧搞不清楚以后要不要继续，这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年轻人都讨厌说教，”徐成宇说，“但是我还是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人生其实没有最好。就像我，硕士之后一意孤心要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读博，结果五年过后我还是拿着当年的学位证，你能说我这五年白费了吗？”
“不能。”江衍洐说。
“从结果上来看，这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甚至都不是好的选择。”徐成宇说，“但在当年，我做出了那时最有助于我发展的决定，现在再看，这五年对我整个成长过程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宝贵经历。我的观点是，没有最好，你只能在现有的环境和条件下，寻找你最优解，所以永远不要浪费精力去纠缠那些‘可能’。”
江衍洐感动得想哭。哪怕他今晚没有约徐成宇出来，徐成宇也会在毕业前找他聊这些。他或许已经忘了徐成宇曾是像大哥哥一样的存在，而不是一般师兄弟那样的泛泛之交，徐成宇却始终将他视作了一份责任，默默注视着他一路走远，并打算在离开之前最后推他一把。
“谢谢师兄。”江衍洐又敬了他一杯酒，“可能什么都不想，也挺好的。”
徐成宇哈哈大笑：“三水，你真的没怎么变，还是那个又傻又滥好人的臭屁孩。”
江衍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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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NS，世界三大顶级期刊《Cell》《Nature》《Science》的统称，号称学术大牛的必经之路；安可，来源于法语词encore，指演唱会或演奏会结束时视粉丝反应而额外增加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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