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江衍洐愣愣地站在原地，宁曼曼冲上来，恨铁不成钢地揪住他的领子。
“三水啊！”女王大人哀嚎道，“你到底是在演薇奥拉还是提词机？”
江衍洐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对不起……再来一次？”
宁曼曼看向顾旻煊，顾旻煊朝她点了点头，后者便往旁边站了两步，给他们两人留出空间。
顾旻煊先是用鼓励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换成了趾高气扬的神态，朗声道：“喂！有谁看见西萨里奥吗？”
江衍洐低下头：“在这儿，殿下，听候您的吩咐。”
公爵大人对左右摆摆手：“你们暂时走开些。”待到群演散去之后，他像个大孩子般羞涩地笑了笑，“西萨里奥，你已经知道了一切，我已经把我秘密的内心中的书册向你展示过了；因此，好孩子，到她那边去，别让他们把你摈之门外，站在她的门口，对他们说，你要站到脚底下生了根，直等她把你延见为止。”
江衍洐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薇奥拉接下来这句台词应该是无奈而伤痛的，宛如欲言还休的劝说。江衍洐对薇奥拉的心情揣摩得很好，但一碰到顾旻煊那深沉的目光，瞬间哑了。
江衍洐在表演这方面也就有点三脚猫的功夫，但在这一刻，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刚刚他是被顾旻煊压制了。
剧里的公爵用这样的目光看薇奥拉，实则是透过薇奥拉看他的心上人。剧外的顾旻煊这样注视着江衍洐，就真的是在看他。
都说爱比杀人重罪更难藏，喜欢一个人便是忍不住的动念不休，哪里还有空余的心力去遮遮掩掩。江衍洐也许有点迟钝，却不傻，顾旻煊的那点心思落在他眼里，此时是在明白不过。
可他不知如何回应。
也就是在一周多前，顾旻煊以江衍洐没给他送生日礼物的理由，半强迫性地把江衍洐拉到了他们的话剧群里。江衍洐有苦不能言，看宁曼曼一直找不到其他演员，愁得发际线都退了三分米，也不好意思再拒绝。
背台词不是难事，江衍洐本就记了个七七八八，问题主要在于，他怎么都找不到最初和顾旻煊对戏的感觉了。他抽时间和剧组的其他人聚了几次，把整个剧本都过了两遍，虽然有些地方存在卡壳，但总体问题不大。可一旦对上奥西诺，他就只能干巴巴地背台词，哪里还有当时惊艳了宁曼曼的那种深情。
事实上，不止台上如此，就连私下里和顾旻煊说话，江衍洐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反正一察觉到顾旻煊在附近，身体就自发地进入了应激状态，脑里像绷着根弦，随时可能断掉。自从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之后，江衍洐看到顾旻煊就尴尬，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只是副作用，重点是一对上他脑子就变成了一团浆糊，能维持最基本的沟通就不错了。
类似的情况出现了几次之后，约莫是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在作祟，江衍洐开始下意识地避免与顾旻煊交谈。这么冷处理久了，顾旻煊看向他的目光也似乎变得微妙了起来。
“忘词只是一个小bug，重点是你眼神不对。”顾旻煊给他分析道，“这样，你看过《春光乍/泄》么？”
江衍洐：“……”
“没看过也没关系。”顾旻煊说，“你回去可以找来看看。里面有一段戏，是何宝荣拿着黎耀辉的手给自己点烟。当时何宝荣抬眼看向黎耀辉的情景……是我看过的这么多电影和电视剧里对深情的最完美诠释了。建议你看着学学。”
江衍洐很喜欢鬼才王家卫，看得懂看不懂的都喜欢，唯独这一部，他迟迟不敢看。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或许是江衍洐天真到了极致，碰上这些悲苦，他总是退避三舍，要多一些犹豫的。
如果不是从来没和顾旻煊提起过，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宁曼曼有点无奈，但没表现出来，“宋大少今儿出关，咋咋呼呼地找人请吃饭，你俩去不去。”
顾旻煊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江衍洐，说：“去。白吃为什么不去。”
江衍洐都快被愧疚淹没了，哪里还有脸面去混吃混喝。加上这周因为排练浪费了不少时间，实验进度慢了不少，便找了个理由拒绝道：“今晚安排了实验，就不去了。遥祝各位吃好喝好。”
顾旻煊垂低了眼眸，很是失望。江衍洐于心不忍，但还是咬咬牙回了实验室。
他现在话都没法和人好好说，就不给自己更多的出丑机会了。
林婷走的时候，实验室已经空了，只剩下一个江衍洐，正坐在电脑前捣鼓周六汇报需要的ppt。
“需要我留下来帮你吗？”林婷问。
“你帮我啥啊，”江衍洐笑道，“实验不多，就是要等的时间比较长。你要是真的想帮我，两小时之后给细胞加药，三小时后换液，五小时后收数据，我还有约，我先走了。”
林婷拍了他脑袋一下：“能不嘴贫吗你。”
两人笑着道了别，林婷快要走出门时，江衍洐又叫住了她。
“师姐，”江衍洐说，“如果一个人，你每次面对他都很尴尬，但是又真的很想和他说话，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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